“來了?”小和尚壓低聲音問。
“嗯,新鮮的‘香客’,快開門。”轎夫同樣低聲回應(yīng),言語間滿是污穢的隱語。
張氏雖聽不懂他們具體的黑話,但那語氣中的下流與惡意卻清晰可辨,讓她如墜冰窟。
小和尚將門又拉開些,側(cè)身讓開。一個(gè)轎夫便回頭對張氏道:“太太,到了,請下轎吧。小師傅會引您進(jìn)去。”
事已至此,張氏深知反抗無用,只能奢望這真是某處偏僻小廟,或許還有講理的僧人。她強(qiáng)撐著發(fā)軟的雙腿,走下轎來,聲音微顫地問那小和尚:“小師父,請問此地是……?我的丫環(huán)和仆役,可曾到了?”
小和尚咧嘴一笑,目光在張氏華美的衣飾和姣好的面容上貪婪地掃過,道:“阿彌陀佛,此地便是‘凈土’。女施主的隨從想是走得慢,還未到。請您先進(jìn)來歇息片刻,用杯清茶,他們想必也就到了?!?/p>
這謊話編得拙劣至極,但此刻卻成了張氏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心存萬一的僥幸,或許……或許只是誤會?
她遲疑地跟著小和尚邁過那高高的門檻,走進(jìn)了院內(nèi)。院內(nèi)更是破敗,地上鋪著的青石板縫隙里長滿了野草,正中的大殿門窗緊閉,毫無香火氣息,只有角落里幾只烏鴉被驚動(dòng),“呱”地一聲飛走了。
小和尚并不引她去大殿,而是帶著她繞過殿后,穿過一條更加陰暗潮濕的走廊,來到一處孤零零的僧房前。這僧房看起來比前面那些建筑要新一些,也結(jié)實(shí)一些。
小和尚從懷里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銅鎖,推開門,對張氏道:“女施主請先進(jìn)內(nèi)稍坐,小僧去稟告師父,準(zhǔn)備香燭。”
張氏朝屋內(nèi)望去,只見里面光線昏暗,卻隱約可見陳設(shè)非同一般:似乎有錦帳繡榻,桌椅也頗為精致,與這寺廟外表的破敗截然不同,空氣中還飄著一股奇怪的、甜膩的香氣。
她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停住腳步:“不必了!我……我就在此處等候便可……”
話音未落,她只覺背后被人用力一推!她驚呼一聲,一個(gè)踉蹌跌入了房中!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就聽見身后“砰”地一聲巨響,那扇門已被迅速關(guān)上,緊接著便是“咔嚓”一聲——是銅鎖落下的聲音!
“開門!放我出去!你們這是做什么?!”張氏魂飛魄散,撲到門邊,拼命拍打著門板,嘶聲呼喊。
門外,只傳來小和尚漸漸遠(yuǎn)去的、帶著嘲弄的腳步聲,以及隱約傳來的轎夫討要賞錢的嬉笑聲。除此之外,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迅速包裹了她。張氏背靠著冰冷的大門,緩緩滑坐到地上,絕望的淚水,終于洶涌而出。
她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個(gè)萬劫不復(fù)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