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了!”柳郎中狀若癲狂,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fā),“我陽壽只剩不到十天!可我的仇人還沒找到!我的妻子死不瞑目?。∥也荒芫瓦@么死了!我不能!”
“你的仇,你的怨,不是你害人性命的理由!”憨柱寸步不讓,盡管他氣息不穩(wěn),但腰桿挺得筆直,“你想報仇,可以用別的法子!而不是用這種傷天害理的邪術,來要我的命!”
“別的法子?哈哈哈……”柳郎中發(fā)出凄厲而絕望的慘笑,“時間!我沒有時間了!只有借命,只有借你這種命硬之人的陽壽,我才能活下去,才能去報仇!這是唯一的辦法!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
言語的沖突已然無法調(diào)和,瘋狂的殺意從柳郎中眼中迸發(fā)出來。他猛地從地上抓起一根之前用來頂門的粗木棍,嚎叫著朝憨柱撲了過來:“既然你不肯借,那就把命徹底留下吧!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好過!”
憨柱雖然砸碎了木人,感覺束縛稍減,但連日來的陽氣損耗實在太過嚴重,身體依舊虛弱不堪。他側身勉強躲過呼嘯而來的木棍,想要反擊,卻覺得手腳酸軟,力氣提不上來。
柳郎中此刻已被絕望和瘋狂吞噬,狀若瘋虎,揮舞木棍毫無章法,卻勢大力沉,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憨柱只能憑借本能和殘留的體力,狼狽地躲閃、格擋。
“砰!”一聲悶響,憨柱的肩膀被木棍掃中,一陣劇痛傳來,讓他踉蹌了幾步。
柳郎中趁勢猛撲,竟然丟掉了木棍,如同餓狼般直接將憨柱撲倒在地!他枯瘦的雙手,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死死地掐住了憨柱的脖頸!
“呃……放……放開!”憨柱奮力掙扎,雙手用力去掰柳郎中的手指。但那雙看似文弱的手,此刻卻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窒息感迅速傳來,肺部如同火燒,眼前開始陣陣發(fā)黑,金星亂冒。憨柱的雙腿無助地蹬踹著地面,揚起陣陣灰塵。他能看到柳郎中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因瘋狂和用力而扭曲變形,眼睛里除了殺意,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絕望。
“別逼我……我只是想活著……只是想報仇……”柳郎中一邊死死掐著,一邊從牙縫里擠出破碎的話語,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流淌下來,滴在憨柱的臉上,冰冷而粘膩。
憨柱的意識開始模糊,力氣如同退潮般從身體里流失。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地籠罩著他。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那所謂的“命硬”,在真正的邪術和瘋狂面前,竟是如此的脆弱。
難道……難道自己兩次大難不死,最終卻要死在這個陰險的妖人手里?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不甘、憤怒、以及對生的渴望,支撐著他做最后的掙扎,但掐在脖子上的手,卻越來越緊……
就在他眼前徹底陷入黑暗,感覺靈魂即將離體而去的剎那——
“妖人!住手!”
一聲蒼老卻充滿威嚴的斷喝,如同驚雷,在磨坊門口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