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名家丁舉起鐵棍,準(zhǔn)備砸向床底木箱鎖頭的瞬間,原本晴朗的午后天空,驟然暗了下來。并非烏云蔽日那種gradual的暗,而是如同墨汁潑灑般,頃刻間天地失色,狂風(fēng)大作!
“嗚——嗷——”
一股猛烈的、透著邪性的旋風(fēng),毫無征兆地在小院里生成,卷起地上的塵土、落葉和碎石,形成一個渾濁的漩渦,專朝著周扒皮和那群家丁撲去。風(fēng)聲凄厲,竟隱隱夾雜著如同女子哭泣又似狐嘯的尖銳聲響,聽得人頭皮發(fā)麻,脊背發(fā)涼。
“哎喲!”
“我的眼睛!”
“什么東西砸我!”
家丁們首當(dāng)其沖,被狂風(fēng)卷起的碎石和土塊劈頭蓋臉地砸中,疼得他們哇哇亂叫,紛紛松開阿石,抱頭鼠竄。那準(zhǔn)備砸鎖的家丁,更是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推了個趔趄,一頭撞在墻上,眼冒金星。
周扒皮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一塊雞蛋大的土塊精準(zhǔn)地砸在他的額頭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他捂著額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只見小院上方風(fēng)云變色,陰風(fēng)怒號,而院墻之外,卻依舊是天朗氣清!這詭異的現(xiàn)象,讓他心底一股寒氣直沖頭頂。
“老、老爺……這風(fēng)邪性??!”一個家丁捂著流血的鼻子,驚恐地喊道。
“莫、莫不是真有鬼怪?”另一個家丁聲音發(fā)抖,腿肚子都在打顫。
就在這時,那凄厲的狐嘯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每個人的耳邊嘶鳴。同時,狂風(fēng)卷起院子里晾衣繩上阿石的一件舊衣衫,那衣衫在風(fēng)中瘋狂舞動,形狀變幻,在周扒皮驚恐的眼中,竟仿佛化作了一個張牙舞爪的白影!
周扒皮平日里欺壓鄉(xiāng)里,虧心事做得不少,最是迷信鬼神。此刻見這光天化日之下的異象,專沖著他們而來,又聽到那駭人的狐嘯,再聯(lián)想到阿石突然暴富的蹊蹺,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林阿石,莫非是得了什么山精野怪的助力?或者,他這錢財,根本就是不祥之物,引來了邪祟?!
這個想法讓他魂飛魄散。他本就信這些,此刻更是深信不疑,自己是沖撞了不該沖撞的東西。
“妖、妖怪!有妖怪??!”周扒皮再也顧不上面子和貪念,嚇得怪叫一聲,也顧不上額頭的疼痛和狼狽,連滾帶爬地就往院門外跑,連掉在地上的帽子都顧不上去撿。
那些家丁見主子都跑了,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發(fā)一聲喊,爭先恐后地逃離了這個在他們眼中已然變成“妖宅”的地方,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狂風(fēng)在他們逃出院門后,便戛然而止。天空迅速恢復(fù)了晴朗,陽光再次灑滿小院,仿佛剛才那駭人的一幕從未發(fā)生過。只有院子里的一片狼藉,以及周扒皮遺落在地上的瓜皮帽,證明著方才的真實。
阿石站在原地,雖然心中早有預(yù)感是白靈在暗中相助,但親眼目睹這呼風(fēng)喚雨、懲戒惡人的神通,依舊震撼得無以復(fù)加。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衫,看著周扒皮等人狼狽逃竄的方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涌上心頭。
他走到院門口,撿起那頂瓜皮帽,厭惡地扔到了遠處的草叢里。然后,他回到屋內(nèi),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家,心中一陣酸楚,但更多的是對白靈的感激。他走到床邊,費力地將那個木箱拖出來,見鎖頭完好,這才徹底放下心。他撫摸著木箱,低聲自語:“白靈姑娘,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p>
他知道,經(jīng)此一鬧,周扒皮短期內(nèi)定然不敢再來找麻煩。但此事也給他提了個醒,懷璧其罪,他必須更加小心謹(jǐn)慎。
第二天,阿石帶上一份豐厚的祭品和三炷上好的線香,再次來到了那片西北方的紫竹林。他沒有去動赤芝,而是來到靈泉邊,將祭品擺放在干凈的巖石上,點燃線香,對著竹林深處,虔誠地拜了三拜。
“白靈姑娘,昨日多謝你出手相助,解我危難。阿石無以為報,只能在此聊表謝意。愿你修行順利,早成正果?!彼吐曌6\著,聲音在幽靜的竹林中回蕩。
香煙裊裊,融入竹林清新的空氣中。四周只有泉水的叮咚聲和風(fēng)吹竹葉的沙沙聲,并無任何回應(yīng)。但阿石卻能感覺到,一股溫和的、如同母親注視孩子般的意念,輕輕拂過他的心頭,帶著一絲欣慰和安撫。
他知道,白靈聽到了。她雖然身在深山修行,卻依然關(guān)注著他這個“恩公”的安危。這份跨越了人妖界限的守護之情,讓阿石心中暖流涌動,更加堅定了自己與人為善、恪守承諾的信念。
從竹林回來后,阿石的生活果然重歸平靜。周扒皮見了他就繞道走,甚至連他的家丁都不敢靠近阿石家附近。村里關(guān)于阿石有“山神保佑”或者“狐仙報恩”的傳言漸漸興起,但大多帶著敬畏,無人再敢輕易招惹他。阿石樂得清靜,依舊每隔七日去采一株赤芝,日子過得平穩(wěn)而充實。
他與蘇巧兒的感情,也在這次風(fēng)波后更加深厚。巧兒聽說了周扒皮上門鬧事、最終被怪風(fēng)嚇跑的事情,雖然阿石沒有明說與白靈有關(guān),但她心知肚明,更加欽佩阿石的為人,也更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