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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隱忍殺心 暗室策劃（第1頁）

時(shí)間倒流，回到那個改變了數(shù)人命運(yùn)的酒宴之夜。

當(dāng)連宗那句石破天驚的醉話——“您家娘子鮑氏，私處就有一顆老大老黑的痣！”——脫口而出時(shí)，俞厥成看似舉杯暢飲、談笑風(fēng)生的外表下，內(nèi)心早已是地裂天崩！

那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轟然沖上頭頂，耳中嗡嗡作響，眼前甚至黑了一下。羞辱、憤怒、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被徹底背叛的冰冷刺痛，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握著酒杯的手指，因?yàn)闃O度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微微顫抖，以至于酒杯在空中有一個極其明顯的凝滯。他幾乎是用了畢生的自制力，才強(qiáng)壓下當(dāng)場掀翻桌子、將連宗碎尸萬段的沖動！

他眼角余光掃過支秩和劉氏驚愕的表情，知道他們都聽見了。若是此刻發(fā)作，那么明日，不，就在今夜，他俞厥成、俞大員外被長工戴了綠帽的丑聞，就會像瘟疫一樣傳遍整個河池縣！他積累半生的財(cái)富、地位、顏面，都將在這場丑聞中化為烏有，成為全縣人的笑柄！

“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他深吸一口氣，借著仰頭喝酒的動作，迅速調(diào)整了面部肌肉，將那滔天的怒火與殺意硬生生壓回心底最深處，只留下一片可怕的冰冷與死寂。當(dāng)他放下酒杯時(shí)，臉上已恢復(fù)了之前的笑容，甚至更加和煦，仿佛真的未曾聽清，或者聽到了也只當(dāng)作一句無傷大雅的醉話。他繼續(xù)與支秩閑聊，語氣輕松，將那段尷尬巧妙地遮掩過去。

酒宴終了，連宗爛醉如泥，留宿支秩家。俞厥成則佯裝大醉，腳步虛浮，由支秩攙扶著回家。一路上，他閉著眼睛，靠在支秩身上，似乎不省人事，但腦海中卻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每一個念頭都帶著血腥氣。

踏進(jìn)家門，支秩告辭離去。俞厥成立刻屏退了上前伺候的丫鬟，方才那副醉態(tài)瞬間消失無蹤，眼神清明銳利，甚至帶著一絲癲狂的赤紅。他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徑直沖向他和鮑氏的臥房。

鮑氏早已睡下，呼吸均勻。俞厥成猛地掀開帳幔，一把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鮑氏從睡夢中驚醒，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丈夫面目猙獰，雙目噴火，死死攥著她的胳膊，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說！”俞厥成的聲音壓抑得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氣，“連宗怎么會知道你那里有痣？！你跟他……到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給我從實(shí)招來！若有半句虛言，我立刻掐死你！”

鮑氏一聽“連宗”二字，又見丈夫這副從未有過的恐怖模樣，瞬間什么都明白了。定然是連宗那個殺才酒后失言，泄露了天機(jī)！她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心理防線在俞厥成的盛怒與這突如其來的敗露面前，徹底崩潰。

她“撲通”一聲癱跪在床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泣不成聲地開始招供。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著，從俞厥成的吝嗇，不讓她接濟(jì)娘家開始……到她如何偷偷拿些米面油鹽，如何因自己力弱，便找了看似老實(shí)的連宗幫忙運(yùn)送……連宗起初如何答應(yīng)，后來又如何借此要挾，步步緊逼，最終將她玷污……她如何恐懼事情敗露，被俞厥成責(zé)罰甚至休棄，只得一次次忍辱順從……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jìn)俞厥成的心窩！他聽著妻子的哭訴，印證了連宗那醉話的真實(shí)性，也徹底明白了這頂綠帽是如何戴到自己頭上的。怒極反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好……好得很！”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一個忠厚老實(shí)的長工！好一個恪守婦道的賢妻！”

他猛地松開鮑氏，鮑氏軟倒在床上，瑟瑟發(fā)抖，連哭都不敢大聲。

俞厥成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殺了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他否決。按照《大明律》，妻與他人通奸，夫捉奸殺死奸夫淫婦，雖可能減罪，但仍難免刑罰，且事情一樣會鬧得滿城風(fēng)雨。更何況，鮑氏雖有錯，究其根源，也與自己的吝嗇有關(guān)？不，這絕不是自己的錯！是這對狗男女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