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剛沒直接回答,只是用下巴點了點靠墻一張下鋪那床同樣疊得極為標準的被子:“那個,就是張廣智的?!?/p>
“神了?。?!”張維這回是真的服了,忍不住脫口而出,還下意識地豎起了大拇指,“團長,您…您這火眼金睛!簡直神算子啊!”
這話也就是張維敢這么調侃!
為什么?
問就是因為張維這個破格提拔四期軍士長的兵那是整個團的寶貝。
就說一個從軍校畢業(yè)到部隊的少尉軍官來當排長,在部隊里絕對沒有一個憑自己本事奮斗出來的四級軍士長的地位高!
盡管排長的官職高,可軍事素質那可照著四級軍士長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戴立剛橫了他一眼,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又回來了:“少給我拍馬屁!這套在我這兒不管用!”
“是!”張維瞬間一個激靈,臉上的嬉笑消失得無影無蹤,腰板瞬間挺得筆直,嚴肅刻板的表情重新上線,聲音洪亮地答道,標準的軍人姿態(tài)。
“不過這也沒什么。”戴立剛下巴微抬,指向林白那條疊得一絲不茍、線條凌厲的被子,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戴立剛抬手粗糙的手指順著被棱緩慢滑過,仿佛在鑒定一件藝術品。
那手指的關節(jié)粗大,帶著長期訓練的烙印。
“這個林白,”戴立剛直起身,語氣里帶著一絲罕見的、近乎欣賞的肯定,眼神卻沒離開那床被子,“是個天才。”
他終于轉過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張維,“光看這被子就能看出來——幾乎和你這床沒什么區(qū)別。”
他指了指張維自己的鋪位,那同樣是連隊標桿般的存在。
接著,戴立剛的手精確地停在林白被子側面一個極其細微的轉折處,指尖輕輕點了一下:“瞧這兒,就連這手‘轉折捏掐’的精髓功夫都讓他學了個十足十。悟性高,肯下本?!?/p>
話音剛落,戴立剛腳步微挪,目光轉向張廣智的鋪位。
那條被子同樣方正,但細看之下,邊角的銳利程度和林白、張維的比起來,稍遜半分,卻透著另一種扎實感。
“這個嘛,”戴立剛的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平淡,但依舊精準,“就更簡單了?!?/p>
他伸出手指,并非指點,而是像戳著一塊結實的磚頭般,在張廣智被子的某個邊角用力按了按,那里的布料顯示出一種經(jīng)年累月折疊按壓留下的特有痕跡。
“這屋子里,除了林白和你張維的,就數(shù)這床最標準??纯催@痕跡,”他指尖捻動著那微陷的褶皺,“一看就是常練常磨出來的。這個兵功夫肯下在實處,是個心性堅定的?!?/p>
張維在一旁聽得心服口服,團長的洞察力簡直穿透了表象。
他臉上不由得堆起欽佩的笑容,聲音帶著由衷的贊嘆:“咱團長就是好眼力!”
張維那句半開玩笑的“拍馬屁”被團長掐滅在萌芽里,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意外地在狹小的五班宿舍里漾開了一圈漣漪。
原本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的其他班長們,見團長雖然訓了張維,但似乎也沒真動怒,氣氛竟詭異地松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