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轉念一想,通訊員不敢瞎編,趙俊那小子也不是信口開河的主。
他揮揮手讓通訊員出去,自己踱到窗邊,看著各班陸陸續(xù)續(xù)頂著各式新鮮出爐、慘不忍睹“戰(zhàn)損頭”的新兵,特別是那幾個剛從六班、四班出來,眼睛還紅得像兔子似的可憐蛋,再想想通訊員口中五班那“軍民魚水情”的和睦畫面……一根煙的功夫,連長心里就有了計較。
有意思!
這張維,平時悶聲不響的,帶兵竟然帶出花兒來了?
晚上照例召開的新兵連十個班的班務會,氣氛一開始有些沉悶。
連長郭玉杰先是嚴肅發(fā)布了接下來一個星期的訓練情況,內務、隊列,以及匯報有沒有個別新兵思想波動等等。
幾個班長,尤其是剛剛經歷過“理發(fā)鎮(zhèn)壓戰(zhàn)”的六班班長趙俊、四班班長王大力,聽得臉色發(fā)苦,這新兵不好帶??!
就在大家以為會議要進入枯燥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環(huán)節(jié)時,指導員方圓話鋒陡然一轉,臉上嚴肅的表情像春雪般化開,甚至還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過啊,今天我也聽到了不少‘新鮮事’。有些事兒,辦得漂亮,有新意,值得我們大家伙兒學習借鑒!”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的班長們。
大部分班長都是一頭霧水,互相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方圓的目光最終穩(wěn)穩(wěn)落在了張維身上,聲音洪亮而帶著贊許:“比如,咱們五班班長張維同志!”
刷!
所有班長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張維身上,充滿了驚訝、探尋和一絲絲“憑什么是他”的不解。
張維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臉上努力維持著平靜,但微紅的耳根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同志們吶,”方圓身子微微前傾,“你們都帶過新兵,都知道新兵第一次剃頭是個什么場面!哭爹喊娘,鬼哭狼嚎,那都是常規(guī)操作!有的班,現在剃個頭跟上刑場似的,班長累得夠嗆,新兵怨聲載道,是不是?”
這話簡直戳到了趙俊、王大力等人的肺管子上,兩人臉上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心里叫苦:可不是嘛!說得太對了!
“但是!”方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強烈的對比感,“看看我們張維班長的五班!
同樣的推子,同樣的‘戰(zhàn)損頭’,人家是怎么搞的?
聽說整個過程,沒有一個新兵掉眼淚!不僅沒抱怨,反而還排著隊感謝張班長‘手下留情’!
最后,新兵覺得班長辛苦了,還主動上前給班長按摩放松?!”
指導員說到“按摩放松”這四個字時,語氣帶著明顯的調侃和難以置信,引得其他班長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和竊竊私語,看向張維的眼神充滿了“你小子行啊”、“還有這種事?”的驚奇。
方圓收斂了笑意,神情變得嚴肅而語重心長:“同志們,這說明了什么?不是張維那把推子特別溫柔!也不是他張維長了張比你們更和藹可親的臉!”
底下又是一陣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