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回應李響,反而下巴朝著趙東初的方向微微一揚,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趙東初,你剛才的表現(xiàn),”他故意頓了頓,“不是挺好嗎?12分整,優(yōu)秀水準。為什么還要再折騰一次?”
趙東初被張維的目光直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似乎弱了半分,但隨即又被更強烈的勝負欲頂了上來。
他再次挺起胸脯,幾乎要把迷彩服撐裂,梗著脖子,聲音拔高了一個調(diào):“報告張班長!我剛才……狀態(tài)沒調(diào)整到最好!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保證,絕對跑得比林白快!絕對!”
張維眉毛一挑,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拒絕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余地:“不行!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摸底成績已經(jīng)錄入。你再跑一次,對其他同樣拼盡全力、同樣餓著肚子等早飯的戰(zhàn)友們,公平嗎?”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新兵,不少人都下意識地點頭或抿緊了嘴唇。
是啊,憑什么他還能再來一次?
趙東初顯然沒料到張維如此強硬,臉色漲得更紅,但他那股拗勁兒也上來了。
他不再看張維,轉而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班長李響,眼神里帶著懇求和孤注一擲的決心:“報告班長!我不是要修改成績!我只是……”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更正當,
“我只是想和林白公平、公開地再比一次!不計入成績,就當是一次戰(zhàn)友間的切磋交流!請班長批準!”
李響看著自己手下這個倔頭倔腦的兵,看著他汗水淋漓卻寫滿不服的臉,又感受到周圍無數(shù)道看熱鬧的目光。
他張了張嘴:“這……………”
批準?不合規(guī)矩。
不批準?
似乎又有些打擊積極性,而且也顯得自己班怯戰(zhàn)?
就在李響這猶豫的剎那,五班隊列前排,一個身影動了。
張廣智一個箭步跨出隊列,直接擋在了林白身前,高大的身軀像一堵堅實的墻。
他目光炯炯,毫不退讓地盯著趙東初,聲音沉穩(wěn)有力:“東初!”
他甚至沒加“報告”,語氣里是熟悉的體校生之間的直接,“咱倆都是體校出來的,底子在那兒擺著,跑完一個高強度三公里,緩個十分鐘就能再沖??闪职撞灰粯樱 ?/p>
他側頭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林白,“他之前沒經(jīng)過這種強度的系統(tǒng)訓練,剛才已經(jīng)是拼盡全力了。你現(xiàn)在拉著他再比一次,他的體能根本恢復不過來,腿都是軟的!這對他公平嗎?這不叫挑戰(zhàn),這叫欺負人!”
張廣智的話擲地有聲,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操場。
他猛地踏前一步:“你要不服氣,沖我來!在這里窩著勁兒跟林白較什么勁!”
“廣智,我承認跑步我一直贏不過你,”趙東初猛地抬頭,眼睛因為激烈的情緒和憋屈已久的自尊而微微發(fā)紅,像困獸負隅,他咬著后槽牙,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扭曲的執(zhí)拗,“但我不服!憑什么這林白這小子剛一來,就能和你跑的一樣快?!”
他伸手指著林白,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他憑什么?!我不信!所以我就要和他再比試一次!就現(xiàn)在!”
“萬年老二”這個詞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心底,此刻被林白這個“意外”狠狠揭開,灼痛得他只想用一場不容置疑的勝利來證明自己。
“你!簡直……”張廣智被這執(zhí)迷不悟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還要再反駁,卻被五班長張維果斷截斷。
“夠了!”張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兩人的爭執(zhí)。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情緒激動的趙東初和一臉慍怒的張廣智,心里跟明鏡似的。
他可不想這大清早寶貴的訓練時間,就陪著這對從體校就糾纏不清的師兄弟在這里憶往昔崢嶸、辨今日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