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被樹枝刮破的血痕,在熱氣和滿足的暈染下,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張?zhí)焯焱嶂淖旖谴丝探K于放平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美食沖擊得有些呆滯的滿足表情。
他只管埋頭猛吃,那誘人的肉香仿佛有魔力,把他所有的疲憊和緊繃都融化在了這碗溫暖厚重的飯食里。
開闊地上,碗筷碰撞聲、滿足的咀嚼聲、被燙到的吸氣聲、還有忍不住發(fā)出的贊嘆聲交織在一起,熱鬧卻不嘈雜,構(gòu)成了一曲只屬于勝利者和饑餓者的交響曲。
肉是真的香??!
這碗熱氣騰騰、浸透醬汁的米飯,配上這濃油赤醬、酥爛入魂的紅燒肉,不僅僅是在填充轆轆饑腸,
更像是一劑最溫暖的強(qiáng)心針,直接慰藉了這些年輕戰(zhàn)士在經(jīng)歷了鐵與血、恐懼與勇氣的淬煉后,那顆疲憊卻依然滾燙的心臟。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胳膊上的擦傷火辣辣地提醒著剛才的激烈,但此刻,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眼前這碗實實在在、香氣撲鼻的紅燒肉來得重要。
再疼,也得等他們把這頓飯,安安穩(wěn)穩(wěn)、痛痛快快地吃完了再說!
軍醫(yī)在旁邊看得直搖頭,卻又哭笑不得:“這幫臭小子……傷口不急著包扎,倒先搶著吃紅燒肉!也不怕感染!”
但看著他們那副狼吞虎咽、眼睛里終于有了劫后余生的踏實和滿足的樣子,責(zé)備的話終究咽了回去,只剩下無奈又欣慰的笑容。
炊煙裊裊,肉香彌漫,陽光下,一群年輕的戰(zhàn)士圍坐在一起,捧著碗,埋頭苦干。
碗里是濃油赤醬的紅燒肉,和浸滿了醬汁的白米飯,身上沾著泥污和血跡,臉上卻洋溢著最純粹、最滿足的光彩。
這一幕,比任何勝利的勛章都更能詮釋此刻的榮耀與真實。
最后一塊浸潤著醬汁的肥糯肉塊消失在碗底,最后一口裹著肉香的米飯被滿足地咽下,飽腹感帶來的鈍重暖意,如同溫柔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激戰(zhàn)和飽餐雙重刺激后積攢的所有亢奮與疲憊。
指導(dǎo)員的聲音適時響起,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全體注意!原地休整!抓緊時間恢復(fù)體力!”
命令如同按下了無形的開關(guān)。
上一秒還沉浸在紅燒肉余韻中、滿足地拍著肚皮或打著飽嗝的年輕軀體們,下一秒就像驟然斷了線的提線木偶。
“呼啦”一聲,開闊地上如同被收割的麥浪,瞬間躺倒一片!
動作之快、之整齊,仿佛排練了千百遍。
睡覺的姿態(tài),瞬間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構(gòu)成了一幅最真實也最令人忍俊不禁的軍營休憩圖:
有坐著的,有躺著的,還有互相靠著的。
孫二滿幾乎是直挺挺地往后一仰,整個人呈大字型攤在尚帶余溫的泥地上,頭盔壓在腦袋下就成了臨時枕頭,眼睛一閉,胸膛上抱著槍便開始了緩慢而深沉的起伏。幾粒頑強(qiáng)的飯粒粘在他嘴角,也顧不上了。
邱磊相對“優(yōu)雅”,背靠著鼓囊囊的行軍背包,雙腿微微蜷起,槍橫抱在懷里,下巴抵著槍托,似乎這樣能給他一絲安全感。只是不過一分鐘,他的頭就開始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
張廣智找了個相對干凈點的樹根,側(cè)身倚著粗糙的樹干坐下。
他試圖保持警惕的姿態(tài),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屈起,槍在兩腿間,手臂搭在膝蓋上,頭枕著手臂。但很快,身體就軟了下來,徹底倚進(jìn)了樹干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