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98章 對不起（第3頁）

“張班長，”林老爺子的聲音響起，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甚至帶著一絲溫和，沒有半點預想中的不滿或者責怪，“辛苦你在部隊里照顧小白了?！?/p>

這溫和的話語，落在張維耳中，卻比任何責罵都讓他難受。

林老爺子越是這樣通情達理，他心中的愧疚就越發(fā)洶涌，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今天才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獨苗”！

林老爺子夫婦，位高權(quán)重又如何？

家財萬貫又如何？

他們的全部希望、所有的情感寄托，都系在了林白這一根獨苗身上！

如果林白真的不在了……

張維不敢想那個后果，那對兩位老人來說，將是滅頂之災，再多的財富也填補不了那份失去至親的絕望空洞！

巨大的負罪感讓張維的嗓子像是實實在在地被塞進了一團浸透了水的棉花，又沉又堵。

他張了張嘴，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好幾下，才發(fā)出干澀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硬摳出來的：“沒有……老首長，您言重了。其實……其實是林白平時照顧我比較多……”

這句話并非客套，他甚至覺得是對自己的一種諷刺。

自己的兵照顧自己比較多！

林老爺子聽了，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滿意。

他想知道更多孫子在部隊里的細節(jié)，想知道他除了這次救人受傷，平時是個什么樣的兵。

“哦？是嗎？那小子在部隊表現(xiàn)怎么樣？張班長，不介意的話，跟我老頭子嘮嘮？”

張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情緒，開始認真地回答。

他調(diào)整了一下站姿，聲音雖然依舊帶著沙啞，卻變得清晰而詳細：“林白同志在連隊，各方面表現(xiàn)都非常突出……”

他事無巨細地向老爺子匯報：日常訓練從不叫苦叫累，每一項科目都是最優(yōu)秀；體能考核永遠名列前茅；戰(zhàn)術(shù)演練思維敏捷，幾次在對抗中出奇制勝；對所有戰(zhàn)友非常友好，樂于分享經(jīng)驗；學習理論更是整個班的定海神針……

他講林白在暴雨中負重越野，咬牙第一個沖到終點；講他第一次實彈射擊就打出了滿堂彩；講他在模擬演練中冒著“炮火”掩護戰(zhàn)友轉(zhuǎn)移；講整個五班把林白奉若神明………

隨著張維的講述，林老爺子臉上的線條一點點軟化，眼底深處那抹屬于老兵的驕傲之色越來越濃，幾乎要透體而出。

聽到孫子所有的軍事科目成績單上都穩(wěn)穩(wěn)掛著“優(yōu)秀”，甚至好幾項都打破了軍區(qū)記錄！

聽到他在部隊里展現(xiàn)出的不僅半點沒有家世帶來的光環(huán)，而是實打?qū)嵉能娙怂仞B(yǎng)和擔當時，

林正南這位戎馬半生的老軍人，內(nèi)心的欣慰與自豪感達到了頂峰！

他微微昂起頭，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揚起——

好！這才是我林家的好兒郎！

沒給他的長輩們丟臉！

這份骨子里的硬氣和優(yōu)秀，比任何財富都讓他感到無上的驕傲！

病房里凝重的氣氛，在張維的講述和林老爺子眼中流露的驕傲中，終于徹底被一種溫暖的自豪感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