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悠長而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說出了那句如同誓言又如同泣血控訴的話:
“我能夠忍受你缺席在我的生活中……”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張維的心上,“節(jié)日、生日、紀念日…那些重要的日子你不在,我習慣了。
電話打不通、信息回得晚,我告訴自己你在忙。家里燈泡壞了我自己換,水管漏了我自己修…這些都沒關(guān)系?!?/p>
她頓了頓,積蓄著力量,說出了那句比任何控訴都尖銳千倍萬倍的話語:
“但我不能忍受你缺席在我的生命里,你明白嗎,張維?”
這句話像一道無形的閃電,張維渾身再次劇烈一震,環(huán)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積蓄已久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出他的眼眶,滾燙地浸濕了她頸側(cè)的衣襟。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只能在她懷里用力地點頭,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想要保證什么:“我明白…我保證…我再也不會……”
“噓——”楚欣然卻抬手,帶著淚痕的冰涼指尖輕輕按住了他急切想要承諾的嘴唇。
她微微側(cè)過頭,目光穿透迷蒙的淚霧,深深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和清醒,望進他盈滿淚水和愧疚的眼睛里。
“你不用和我講道理,張維,”她的聲音平靜下來,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理智,“也不用給我保證?!?/p>
她停頓了一下,指尖摩挲著他干燥起皮的唇瓣,眼神復雜而悲傷。
“因為我知道,只要情況緊急,你還是會第一個沖上去。遇到危險,你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擋在你的戰(zhàn)友前面?!?/p>
這才是她愛上的人,這才是他的本能和信仰。
她愛的,恰恰就是這個在關(guān)鍵時刻會“缺席”在她生活中的混蛋!
這番直白到近乎殘酷的剖白,讓張維心如刀絞。
他猛地抬起頭,雙手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捧起楚欣然濕漉漉的臉頰。
他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著她哭紅的眼角、鼻尖,心疼得無以復加。
他笨拙地用指腹,一點一點、極其輕柔地擦拭著她臉頰上蜿蜒的淚痕,像是對待世上最珍貴的易碎品。
淚水咸澀的味道沾上他的指尖,他想也沒想,低下頭,無比虔誠又心疼地將那殘留的濕意輕輕吮掉,像在吻去她所有的委屈和傷痛。
“對不起……”他的聲音又低又軟,帶著濃濃的鼻音,像受傷的小獸在嗚咽,只會笨拙地重復著這蒼白無力的詞匯,“對不起……對不起然然……”
他知道這遠遠不夠,可他笨拙的嘴,除了道歉,竟說不出更多能撫平她傷痕的話語。
看著她梨花帶雨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一種強烈的自慚形穢涌上心頭。
憑楚欣然顯赫的家世、出眾的學歷和能力,還有這無可挑剔的容貌氣質(zhì),她找個什么樣的天之驕子沒有?
找一個能朝朝暮暮陪伴她、呵護她、給她安穩(wěn)富足生活的人,易如反掌。
可偏偏,她選擇了自己。
選擇了聚少離多,選擇了提心吊膽,選擇了在每一個看到突發(fā)新聞的深夜獨自承受煎熬,選擇了忍受這種常人無法想象的“軍戀”之苦!
想到她要承受的這些,張維的心痛得快要裂開。
可一想到要和她斷開………………
那念頭僅僅閃過一瞬,就讓他感到滅頂?shù)闹舷⒑涂只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