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落在他緊繃的頸項和微微發(fā)抖的肩膀上,留下沉重的陰影。
他知道班長是在掏心掏肺地跟他講道理,是在用最直白、最殘酷的方式點醒他。
這份沉重如山的好意,這份源自老兵對雛鳥最深沉的期許和保護欲,他一直都知道的!
張維看著林白劇烈波動的反應,知道自己的話像重錘一樣砸進了他心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語氣緩和下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滄桑:
“林白,在我這個班長的立場上,軍人,為了使命,為了戰(zhàn)友,舍生取義,是在光榮不過的事情!
我為你那天跳下去救人的勇氣感到驕傲!”
他話鋒一轉(zhuǎn),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釘子:
“但是!作為一個能夠托你一程老大哥,我希望你記住——
在你遇到絕對的危機、覺得只能以死相搏之前,心里要把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哪怕只有一絲一毫成功的希望,全部都嘗試過!
拼盡你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去嘗試過!
在你徹底確認,除了用命去填,再無他法之后……”
張維停頓了很久,久到那根煙終于燃到了盡頭,燙到了他的手指。
他“嘶”了一聲,將煙蒂狠狠摁滅在陽臺的水泥臺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
“……再去做那個犧牲自己、換取別人活路的英雄!
活著,比當烈士更難,但也更有用!這些話,你給我刻在心里!”
陽臺上一片寂靜。
只有遠處訓練場隱約的口號聲,和微風吹動晾曬衣物發(fā)出的輕柔撲簌聲。
那濃烈的腳臭味似乎也被這沉重的氛圍稀釋了。
林白依舊低著頭,胸膛卻在劇烈地起伏。
班長的話,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靈魂都在震顫。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一種更沉重的責任。
他緩緩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班長,我懂了!”
張維勾勾唇角,剛要揮揮手讓林白走。
林白卻猛地抬頭問:“托我一程?您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