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盡最后一點控制力,艱難地、幅度極小地向班長俯了俯身。
勉強抬起仿佛灌了鉛的手臂,叉在腰兩側,拼命地、貪婪地吮吸著并不涼爽的空氣,企圖撲滅肺里那團燃燒的火焰。
時間在劇烈的喘息中變得粘稠。
汗水早已浸透了薄薄的作訓背心,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劇烈起伏的胸膛輪廓。
小腿的肌肉像灌滿了酸液,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
視線邊緣有些發(fā)黑,他強迫自己拖著仿佛不屬于自己的雙腿,在值班班長關切的注視下,繞著終點附近那一小塊區(qū)域,極其緩慢地挪動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那仿佛要將肺葉灼穿的滾燙感終于稍稍退潮,急促的心跳不再像要撞出胸腔,變成了沉重而疲憊的擂鼓。
身體的控制權似乎一點點回歸。
班長見他臉色不再那么慘白,呼吸也稍顯順暢,才稍稍放下心:“好點了?去邊上坐會兒,慢慢來?!?/p>
林白終于能發(fā)出一點嘶啞的聲音,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班長……”
“都什么時候了,瞎客氣什么?!敝蛋喟嚅L扶著林白坐在陰涼處,“剛剛突破了?”
“嗯?!绷职咨钗豢跉?,努力平復著殘余的喘息,點點頭。
“你小子好樣的,剛到部隊就這么拼,你未來無可限量?!敝蛋喟嚅L感慨的說。
林白笑笑不再接話,閉上眼睛,定了定神,雙手的大拇指根部,重重地嵌入大腿后側那塊僵硬如鐵的肌肉群。
“嘶——”劇烈的酸痛感讓他倒抽一口涼氣,額頭上立刻又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但他沒有停下,拇指精準地在肌腱連接處施加穩(wěn)定的壓力,配合著緩慢而深長的呼吸,沿著肌肉纖維的方向,一下一下地推揉、按壓。
那感覺既像是酷刑,又帶著隱秘的舒暢。
感覺到指腹下緊繃的肌束在反復的按壓下,一點點地軟化、舒展開來,如同凍土在春日的陽光下緩慢消融。
疼痛逐漸被一種奇異的溫熱感取代,仿佛堵塞的通道被疏通開來,新鮮的血液重新涌入了那些疲憊不堪的角落。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滴在滾燙的塑膠地面上,瞬間消失無蹤。
他微微仰起頭,溫熱的夜風拂過汗?jié)竦拇珙^,被陽光勾勒的鼻梁挺直如峰,緊抿的薄唇因急促呼吸而微微張開,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
值班班長只覺得這個新兵此刻帥的有些過分,清清嗓子:“林白,你剛剛的成績非常不錯,我要上報連部,十公里三十五分四十二秒!
你休息一下可以直接去食堂吃飯,有什么問題要及時向班長報告,不要硬撐,知道嗎?”
“是!班長!”林白要站起身,值班班長一巴掌把他按在地上。
“瞎客氣什么!好好歇著!”值班站長確認林白狀態(tài)不錯,將林白的成績登記在記錄手冊上,轉身利落的就離開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