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空空如也的胃袋,在短暫的腎上腺素消退后,開始發(fā)出更強烈的抗議,咕嚕聲此起彼伏,在安靜的操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他們像一群被海潮沖上岸、精疲力竭的小魚,眼巴巴地望向各班班長,眼神里只剩下同一個渴望:食堂!飯飯?。?/p>
可惜,他們的“馴獸師”們顯然有著另外的流程。
各班班長走到隊伍前方,整齊得如同排練過。
面對手下這群“嗷嗷待哺”的兵,他們的舉動無一例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做了個清晰的“稍安勿躁”的手勢。
那動作熟稔得如同在安撫躁動的海豹,提醒它們表演結(jié)束后的獎賞還在路上。
張維站在五班前方,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地蓋過了肚皮的抗議:“同志們!”
他目光掃過地上迅速坐直身體的新兵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感謝田醫(yī)生在百忙之中,抽身為我們講授了如此重要的醫(yī)療救護課程!
通過這一下午的高強度學習和實踐,我們熟練掌握了包括但不限于各種止血、包扎、固定在內(nèi)的戰(zhàn)場自救互救關(guān)鍵技能!全體都有——”
他稍作停頓,留出反應時間。
“——歡送田醫(yī)生!”張維帶頭用力鼓起掌來。
掌聲十分響亮,也帶著解脫的意味。
田醫(yī)生站在隊列前方,臉上帶著理解的笑意,敬禮。
幾位班長立刻迎了上去,簇擁著田醫(yī)生向操場邊緣走去。
張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低聲道:“田醫(yī)生,實在抱歉,我們這邊馬上還得集合帶回,就不親自送您出營區(qū)了,您多擔待?!?/p>
田醫(yī)生擺擺手,笑容爽朗:“張班長你太客氣了,都是戰(zhàn)友,還在意這些虛禮?喏,麻煩你在授課結(jié)束反饋表上簽個字就行,我這就直接回連部醫(yī)務室了?!?/p>
她遞過一個文件夾。
“好的!”張維應答干脆,接過筆,刷刷幾筆簽好大名,動作利落得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迅速將文件夾遞回。
看著田醫(yī)生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營區(qū)道路的盡頭,旁邊的六班長趙俊立刻“嘖”了一聲,胳膊肘撞了張維一下,語氣里帶著濃濃的酸味:
“老張,你這有家屬萬事不愁的主兒!簽個字都透著股敷衍勁兒!這種跟女神近距離接觸、展現(xiàn)紳士風度的活兒,能不能照顧照顧兄弟,轉(zhuǎn)交給我???”
張維收回目光,一臉莫名其妙:“怎么?你喜歡田醫(yī)生?”
在他眼里,除了自家媳婦,其他異性基本等同于“戰(zhàn)友”這個標簽,其余一概屏蔽。
“喜歡?!我喜歡有個屁用!”趙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看不出來嗎?人家田醫(yī)生這次下來授課,那眼神兒從頭到尾就沒離開過你們班林白那小子!
也就你,頂著張讓人看了就想叫‘班長好’的鞋拔子臉,居然還能撈著嫂子那么好的對象!嫂子到底看上你啥了?”
張維的臉瞬間黑了兩分,冷哼一聲:“滾蛋!我媳婦就稀罕我這樣的,你有意見?不服憋著!”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驕傲。
“老張!”趙俊攥了攥拳頭,咬牙切齒,“再這么秀恩愛,朋友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