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
“師長~”
“師長??!”
一聲比一聲黏糊,一聲比一聲急切的呼喚,像三只無形的蒼蠅,繞著師長屈保忠嗡嗡轉。
他終于忍無可忍,“停!”一聲斷喝,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下一秒就要炸開。
他瞪著眼前三位平日里穩(wěn)重自持的部下,此刻卻像菜市場搶新鮮豬肉的大媽,“我說老幾位啊,至于嗎?!至于嗎啊?!一個新兵蛋子林白,至于讓你們這一個個部長、主任的,堵我辦公室搶破頭?!”
“至于啊師長!”宣傳部的蔡部長第一個搶答,眼鏡片下的眼睛閃爍著發(fā)現(xiàn)璞玉的興奮光芒,“師長,您沒親眼看看新兵連晚會?
那策劃!那效果!那立意!簡直是為我們宣傳口量身定造的!而且我打聽了,這小子能寫能畫,全活兒!這要放我們部,絕對是把好手,不出三個月就能挑大梁!”
“快拉倒吧蔡部長!”話音剛落,網(wǎng)絡安全部的孫主任立刻頂了回去,語速飛快,“把林白放你那兒唱歌跳舞畫板報才是暴殄天物!您那天可是親眼見證的!
他一個人,硬是把滲透進咱們軍區(qū)局域網(wǎng)的揪出來反殺回去了!這是什么?這是技術尖兵!是網(wǎng)絡長城的一塊基石!跟他去搞文藝宣傳,那叫埋沒人才!”
作戰(zhàn)指揮中心的趙明遠主任原本抱著胳膊旁觀,此刻也忍不住加入戰(zhàn)局:“我說兩位兄弟,你們看到的都是點皮毛!孫主任,他反擊過程展現(xiàn)的可不是單純技術,是清晰的戰(zhàn)術思維和臨危不亂的指揮意識!
蔡部長,晚會策劃體現(xiàn)的也不是文藝細胞,而是對任務目標的精準理解和執(zhí)行路徑的巧妙鋪排!
這種大局觀和統(tǒng)籌協(xié)調能力,正是我們作戰(zhàn)指揮中心最稀缺、最渴求的!林白來我們這兒,才能真正發(fā)揮他的戰(zhàn)略潛能!”
“停停停!都給我住口!”屈保忠氣得腦仁疼,抓起桌上的搪瓷茶杯重重一頓,“哐當”一聲悶響,茶水濺出幾滴。
他指著三人,手指都在微微發(fā)顫:“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這像什么樣子!也是大風大浪里經(jīng)歷過的,在我這兒為了一個新兵拉拉扯扯,烏煙瘴氣!
你們能力不行就去練!水平不行就提高!都指著一個剛入伍的新兵蛋子能給你們點石成金、逆天改命嗎?!”
“師長,我們這是渴求新鮮血液??!”蔡部長不死心,往前湊了半步,語氣帶著懇切,“宣傳科確實需要林白這樣有創(chuàng)造力、能落地的年輕人!
留在我這兒,平臺好,發(fā)展快,兩年之內,我保證他能成為宣傳科的骨干核心!我這可是為他未來發(fā)展考慮!”
“呵!骨干?”孫主任嗤笑一聲,顯出幾分志在必得的銳氣,“我們網(wǎng)絡安全部副主任的位置還空著呢!只要師長您點頭讓林白來我們這兒,不用兩年,這個位置,我給他留著!起步就是副營!”
趙明遠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反駁這“利誘”手段,
屈保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做什么!?。?!你們當這是什么地方?拍賣行嗎?比誰開出的價碼更高更誘人?!”
熾熱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三位部長主任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刻在師長面前立正站好,剛才爭得面紅耳赤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眼神躲閃,大氣不敢出,辦公室里只剩下屈保忠粗重的喘息聲。
屈保忠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壓力,他來回踱了兩步,目光如電在他們臉上掃過:“把我這辦公室當什么了?啊??!亂亂哄哄!組織的紀律性呢?黨性原則呢?都讓狗吃了?!”
三人像三只掛在寒風中的枯葉蝶,別說扇動翅膀,連呼吸都放輕了,噤若寒蟬地聽著師長的雷霆之怒。
“唉——!”屈保忠一聲長嘆,火氣似乎隨著這聲嘆息泄了大半。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三人,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
裊裊的煙霧慢慢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