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地掃視,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幾張面孔上那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心虛。
“心里是不是還在想:‘還好還好,丟人的不是我,老子真他媽機(jī)靈?’”張維的嘴角向上扯起一個冰冷的、帶著強(qiáng)烈諷刺的弧度,聲音陡然轉(zhuǎn)厲,一字一句咬得極重,像鐵錘砸釘子,“那你們就給我聽清楚了,你們這群蠢貨全都想岔道了!”
他猛地退后一步,拉開了距離,但那迫人的威壓絲毫未減。
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聲音沉下去,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直接鑿進(jìn)這群新兵的腦髓深處:“部隊不是江湖賣藝,單打獨(dú)斗有個屁用?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兒只有一個名字:集體!
榮譽(yù),是大家伙兒的榮譽(yù)!恥辱,也是所有人捆綁在一起的恥辱!”
空氣更凝固了。
那幾個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兵,此刻臉色倏地變得蒼白,眼神里只剩下猝不及防的震驚和被徹底看穿的慌亂。
整個房間里,只剩下血液沖上頭頂?shù)奈⑷蹀Z鳴聲。
張維猛地?fù)P起右手,食指如同戳穿謊言的利刃,挨個點(diǎn)過面前每一個僵硬的腦袋。
“你們給我記住嘍,”他聲音不高,卻像磨石擦過刀刃,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啞,
“個人表現(xiàn)?哼!你就是跑出一朵花來,那也只是一朵開在屎堆上的花——本質(zhì)還是臭屎一坨!只有整個班真正強(qiáng)起來——”
他那根點(diǎn)出的手指驟然收攏,捏成一個爆發(fā)力量感的拳頭,骨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那才是一群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撕碎一切的群狼!”
他不再看任何人,徑直轉(zhuǎn)身。
張維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點(diǎn)訓(xùn)話后殘余的沙啞,卻像淬了冰的鋼釘,精準(zhǔn)地楔入每一個新兵緊繃的神經(jīng)末梢:“全體都有——一百個仰臥起坐,準(zhǔn)備!”
沒有慷慨激昂的命令,沒有多余的解釋,只有這輕飄飄又重逾千斤的“一百”。
空氣瞬間凝固了幾秒。抱怨像滾燙的巖漿在胸腔里翻涌,幾乎要沖破喉嚨。
“操!不是剛做完三個七十嗎??”靠墻的張?zhí)焯煅壑樽佣家沙鲅z,牙齒咬得腮幫子高高鼓起,心里無聲地咆哮。
“一百個……是要把兄弟們的腸子都擰出來嗎?班長想弄死我們直說啊!這他媽是入伍第一天!”孫二滿絕望地想著,眼前發(fā)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后悔……真他媽后悔死了!”最邊上的王強(qiáng)嘴唇哆嗦著,悔恨的毒液順著脊椎往上爬,“當(dāng)時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來這鬼地方?家里舒舒服服吹著空調(diào)打游戲不好嗎?非得來找這罪受!”
邱磊:…………
我特么有礦,我說啥了?。?/p>
真有?。?/p>
喉嚨像是被無形的鐵鉗扼住,連一絲嘶啞的抗議都無法泄出。
身體,在意志徹底崩潰之前,已經(jīng)先一步服從了命令——那是被烙進(jìn)骨子里的、對“命令”二字的條件反射。
無聲的咒罵在胸腔里沸騰翻滾,“噼啪”作響,卻終究沒有一絲溢出口腔。
整個班,如同被同一根無形的繩索猛地拽倒,“噗通”、“噗通”……沉悶的肉體撞擊聲接連響起,十幾具身體硬邦邦、直挺挺地砸在了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
脊椎骨節(jié)與粗糙的地面親密接觸,傳來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硌痛感。有人忍不住悶哼出聲,又被強(qiáng)行咽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