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差讓他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雪上加霜!
“嗯?”林白聞聲微微側(cè)過頭看他,聲音聽起來竟然還帶著一絲平穩(wěn)的溫和,“還好,忍得住?!?/p>
張?zhí)焯欤骸啊?/p>
還好?忍得???!
這他媽是人話?!
就在這時(shí),負(fù)責(zé)給林白“指導(dǎo)”的那位膀大腰圓的老兵,似乎也對自己這個“作品”非常滿意。
他非但沒因?yàn)榱职撞唤卸鴾p輕力度,反而帶著一種發(fā)現(xiàn)寶貝的驚喜,嘖嘖稱奇但腳依然穩(wěn)穩(wěn)地釘在林白的膝蓋上加大維持的角度,
然后沖著旁邊其他老兵甚至張?zhí)焯爝@邊的老兵,贊賞般地舉起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大拇指:
“嘿!都瞧瞧!這小同志牛!真他媽牛!”老兵的聲音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筋開得那叫一個溜!
老子干了這么多年,頭一回在新兵蛋子里碰上這么軟乎的!
一百八十度輕松加愉快!我看啊——”他故意頓了頓,帶著點(diǎn)躍躍欲試的興奮瞅著林白繃緊但尚未到極限的腿,“再往上掰個二百度,問題都不大!絕對好材料!”
林白臉上露出一絲謙遜的笑容,在劇痛中甚至還能調(diào)整下姿勢:“班長過獎了。以前……有點(diǎn)薄底子,沒想到在這兒派上用場了?!?/p>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就和他只是會騎自行車一樣平常。
“有點(diǎn)底子?”張?zhí)焯炻犞@對話,再看看自己那被掰得靈魂出竅、痛不欲生的樣子,巨大的反差和委屈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
“嗚哇——?。?!同人不同命?。。?!”張?zhí)焯鞆氐灼品懒?,眼淚決堤般洶涌而出,混合著汗水在滿是塵土的臉上沖出兩道泥溝,
“嗚嗚嗚嗚……憑什么啊!我要死要活,骨頭都快被拆了……你、你還這么輕松自在……還能被夸……小白……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羨慕嫉妒你啊?。?!”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連肺都疼。
林白看著他涕淚橫流、狼狽不堪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真實(shí)的同情和無奈。
他示意老兵松開鉗制他的手,艱難地伸過去,用相對干凈的手背,笨拙地擦了擦張?zhí)焯炷樕系臏I水和泥漿混合物。
“別哭了,”林白的聲音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后的了然,“這不丟人。我當(dāng)年……剛開始學(xué)拉筋那會兒,哭得比你厲害多了,喊得嗓子都劈了?!?/p>
張?zhí)焯毂贿@突如其來的安慰弄得一愣,淚眼婆娑地抬起腫泡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滿懷希望地問:“真……真的?你……你也哭過?”
林白非常真誠地、用力地點(diǎn)了下頭,加重語氣肯定道:“真的!特別疼,疼得想滿地打滾?!?/p>
張?zhí)焯煨睦飫偵鹨唤z“原來大佬也哭過”的微弱平衡感,就聽見林白接著用那平穩(wěn)的、像是在討論天氣的語氣補(bǔ)充道:
“那時(shí)候……大概十一二歲吧?!?/p>
十一……二……歲……
吧?
轟——?。?!
張?zhí)焯炷X子里那根維系著最后一絲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