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已經(jīng)把掃帚簸箕歸置好,他聽著三位首長的“爭搶”,臉上笑眼彎彎,像盛著星光:“好了好了,感謝您三位領導的信任和關照!我這‘臨時理發(fā)店’正式打烊啦!我得趕緊回去了!”
連長和指導員本來也是找司務長商量事情的,這會兒看林白確實急著回去,也不多留他。
連長郭玉杰嗓門洪亮地在他轉(zhuǎn)身時加了一句:“林白啊,回去跟你們班長張維說一聲,就說我說的,允許你們?nèi)ヌ诵≠u部,買點用得上的東西!”
林白腳步一頓,眨巴著大眼睛,有點懵:“?。窟B長,這……”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為啥突然讓他去買東西。
指導員方圓笑得一臉溫和,對他揮揮手,語氣帶著長輩的慈愛和不容置疑:“去吧,就這么跟你班長說。他知道該怎么做。算是我們仨給你付的‘理發(fā)費’了,不準推辭!”
司務長李德福在一旁對著指導員豎了個大拇指,表示發(fā)型確實帥,然后也朝林白擺擺手,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催促道:“快走快走!再磨蹭,你們班長該派人來抓你了!回去還有的忙呢!記住啊,我是VVVIp一號!”
他不忘再次強調(diào)自己的“特權地位”。
“是!謝謝連長、指導員、司務長!”林白心頭一熱,這份特殊的“謝禮”讓他倍感溫暖。
他不再遲疑,對著三位首長干凈利落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轉(zhuǎn)身,像一陣風似的朝著新兵連理論考試的操場方向跑去。
他年輕的背影上,帶著一種輕快的活力。
考核場上,新兵們正埋頭疾書,氣氛緊張而安靜。
張維班長站在操場邊巡視,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新兵。
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快速從營房方向跑來時,濃眉一挑,毫不意外。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軍表——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整整十分鐘。
林白一路小跑,在張維面前猛地剎住腳步,胸膛微微起伏,帶著點喘息。
他站定后,目光先是投向那群還在奮筆疾書的戰(zhàn)友,然后才轉(zhuǎn)向自家班長張維。
那眼神,怎么說呢……清澈見底,還摻雜著顯而易見、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委屈和控訴,整個人周身籠罩著一層“深宮幽怨”的低氣壓怨氣,無聲地散發(fā)著“班長你騙人”的信號。
這樣生動又憋屈的表情出現(xiàn)在平時總是清冷甚至有點小矜持的林白臉上,實在太罕見了。
張維直接就被逗樂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開,露出雪白的牙齒,故意用輕松調(diào)侃的語氣問道:“哎呦喂!我們的小同志這是怎么了?一張俊臉喪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就讓你去幫個小忙掃掃樹葉嘛?年輕人精力旺盛,多干點活怎么了?要講無私奉獻嘛!”
他伸手想拍林白的肩膀。
林白下意識地微微一側身,避開了班長的手,嘴唇抿了抿,帶著點少年人的倔強和不甘,努著嘴低聲控訴:“班長,我是愿意奉獻!您讓我干啥都行!可是……可是您明明說好了!誰要是寫完卷子提前交卷,就能去幫我的!”
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寫著:您說話不算話!
張維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猛地抬手一拍自己結實的后腦勺,發(fā)出一聲悶響,臉上擠出一副“恍然大悟”又“萬分無辜”的表情:
“哎呀!林白同志!這……這可真不能怪班長我食言??!”
他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然后指向考場,“你瞅瞅,從你前腳剛走,到現(xiàn)在,這眼瞅著都快結束了,愣是沒一個人提前交卷啊!一個都沒有!班長我也是有心無力??!”
林白皺著眉,狐疑地順著班長的指引,目光再次掃過偌大的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