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杰再次挺直身軀,眼神中充滿了自豪與期許:
“我為你們感到驕傲!新兵連,為你們感到驕傲!紅柳樹村的父老鄉(xiāng)親,會永遠記住你們今天的身影!記住你們在危難中伸出的援手!”
他目光灼灼:
“這份經(jīng)歷,是你們軍旅生涯最珍貴的起點!它將告訴你們,作為一名軍人,守護什么,才最有價值!同志們,這——
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接上級指示,我們新兵連安平縣震中第一批次救援任務圓滿完成!下面各班長整隊,立刻返回營區(qū)??!”
“是??!”
肆虐的風沙似乎也感知到了某種沉重,嗚咽聲低徊盤旋。
新兵連已在通往紅柳樹村口的土路上整隊完畢,連長郭玉杰正待下達“出發(fā)”口令,一陣混雜著哭喊和急促腳步聲的浪潮,猛地從訓練場方向席卷而來。
“解放軍同志!等一等?。?!”
聲音撕裂了風沙的嗚咽。
郭玉杰猛地轉身,瞳孔驟然收縮。
視線盡頭,一片灰蒙蒙的沙塵中,一群人影正跌跌撞撞地奔來。
那是被他們從廢墟下、從絕望中硬生生搶回來的父老鄉(xiāng)親!
老支書沖在最前面,那張飽經(jīng)風霜、刻滿了歲月和剛剛經(jīng)歷災難的臉龐,此刻被縱橫的淚水沖刷出一道道更深的溝壑。
他幾乎是被攙扶著沖到隊伍前,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郭玉杰,嘴唇劇烈哆嗦著,喉頭滾動,
半晌,才從胸腔深處擠出一聲破碎的嗚咽,膝蓋一軟就要跪下!
“老支書!”郭玉杰和旁邊指導員方圓眼疾手快,一步搶上前,死死架住了老人的胳膊。
老人的身體輕得像一片枯葉,卻蘊含著山一樣的感激和悲痛。
“使不得!使不得啊老支書!”郭玉杰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凝重。
緊隨其后的張大娘、王嬸子、小勇媽媽……她們臉上同樣是泥污混著淚水,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
她們沒有言語,只是憑著本能,伸出那雙雙在廢墟中刨挖過、布滿泥土和細小傷口的手,緊緊地、顫抖地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軍裝衣袖、臂膀、手掌……
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想挽留什么。
張大娘粗糙冰冷的手死死攥著張維的大掌,那手上沾染的泥土和微小的血痕,正是班長帶頭搏命的勛章。
她只是哭,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囁嚅了許久,才終于發(fā)出嘶啞不成調(diào)的聲音:“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們好呦…………”
每一個字都像從淚海里撈出,沉甸甸地砸在地上。
“謝謝你們大恩大德!我們紅柳樹村民永生不忘!”老支書被攙扶著,終于嘶喊出來,聲音蒼老卻帶著穿透風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