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臉上那點調侃的笑意瞬間收斂了幾分,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能穿透人心。
他靜靜地看了林白幾秒鐘,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意外,只是緩緩點了點頭,聲音沉穩(wěn):“嗯,我知道了。你自己決定就行?!?/p>
林白反倒有些意外爺爺的平靜。他微微挑眉看向老爺子:“您……不問問我想去哪個具體的單位?不問問具體的情況?”
他本以為爺爺把他塞進部隊至少要盤問一下未來的發(fā)展方向或者那個單位的具體情況。
林老爺子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林白,那雙歷經風霜、洞察世事的眼睛沉淀著歲月的智慧。
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像是在進行一場跨越年齡的鄭重對話:
“小白啊,你的路,
只能你自己決定往哪里走。”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林白心中漾開漣漪。
他看著爺爺,沒有出聲,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林老爺子看著孫子安靜而堅定的臉龐,眼神里流露出少有的、帶著點歉疚的復雜情緒。
他伸出手,粗糙卻溫暖的大手輕輕覆在林白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爺爺我啊,大半輩子都在部隊里摸爬滾打,習慣了軍令如山,習慣了作風剛硬。教育你的時候,難免古板,手段也強硬了些……
逼著你放棄清華,放棄你喜歡的舞臺光環(huán),放棄那么多研究院拋來的橄欖枝……我知道,我這個老頭子一意孤行委屈我這個大孫子了?!?/p>
老人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沉重。
林白心頭猛地一酸,他反手輕輕握住了爺爺布滿歲月痕跡的手。
他沒有說話,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理解的弧度,安靜地看著爺爺,眼神清澈而包容。
“哼哼!”林老爺子被孫子這過于“懂事”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故意傲嬌地哼了幾聲,掩飾自己有些波動的情緒。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
“讓你必須進部隊,有爺爺必須這么做的道理。但爺爺現(xiàn)在還不能說,也沒法跟你解釋清楚。你……也別逼我這個老頭子一定要現(xiàn)在說?!?/p>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持,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無奈。
林白懂事地點點頭,語氣平和:“爺爺,您放心,我不問?!?/p>
有些事,時機未到,強求無益。
爺爺既然選擇不說,必然有其緣由。
林老爺子看著孫子如此通情達理,心中百感交集,感慨更深:
“爺爺何嘗不知道???
我的大孫子,那是清華的十大教授們都排著隊要搶的關門弟子,
是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讓無數人喝彩的大明星,
是那么多尖端研究院求都求不到的頂級科研人才!”
他每說一項,語氣里都充滿了作為爺爺的驕傲,但也帶著深深的惋惜,
“爺爺把你從這些金光大道上硬拉下來,塞進部隊這個大熔爐里,讓你吃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