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兵的軍用卡車引擎轟鳴,卷起塵土,一輛接一輛駛離了新兵營區(qū)。
張廣智、張?zhí)焯?、邱磊、孫二滿擠在各自的卡車后廂里,隔著帆布篷的縫隙,望著熟悉的營房、操場在視野中迅速倒退、變小。
一種混雜著離愁和對未知連隊生活的忐忑,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萬幸的是,命運還眷顧著這份兄弟情——
張廣智被分到了偵察連三班,
巧的是三班班長正是新兵連一班長沈?。?/p>
都是熟人,沈健對廣智也很照顧。
邱磊去了頑強守備連,張?zhí)焯靹t進了神炮連,而這三個連,恰好都屬于赫赫有名的“鋼刀營”。
這意味著,他們雖然不再是睡在同一個宿舍,也不在同一棟營房里起居,但至少還在一片更大的營區(qū)內(nèi),抬頭不見低頭見。
尤其是食堂,成了他們最頻繁的“據(jù)點”。
開飯鈴一響,總能在攢動的人頭里一眼捕捉到彼此的身影。
至于孫二滿,果然如大家所料,留在了營部的炊事班幫廚。
他天生就該待在彌漫著油煙飯菜香的地方,穿著那身沾著油漬的炊事服,揮舞著大勺,笑容比以前在新兵連時更舒展、更踏實。
看著他在后廚忙活得滿頭大汗卻樂在其中,張廣智他們幾個都覺得,這才是二滿真正的歸屬地。
他身上的那種緊繃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找到位置的安定感。
日子像營區(qū)外那條日夜奔流的小河,一天天流淌過去。
訓練、學習、內(nèi)務(wù)、執(zhí)勤……連隊生活的節(jié)奏遠比新兵連緊湊和嚴苛。
大家開始漸漸適應,適應沒有那個總是清冷沉靜、卻在關(guān)鍵時刻可靠得讓人心安的林白,隨時在身邊幫襯的身影。
然而,這份“適應”更像是一種刻意的疲憊。
身體被高強度的訓練填滿,腦子被復雜的戰(zhàn)術(shù)理論塞滿,可每當夜深人靜,或是訓練間隙難得的喘息片刻,那個蒼白虛弱、躺在病床上的身影總會不受控制地鉆進腦海。
越是刻意想忽略,那份牽掛就越是頑固地盤踞在心尖尖上,細細密密地牽扯著神經(jīng)。
又一個可以發(fā)手機的日子到來。
小小的智能手機重新回到手中,短暫地連接著外面的世界和心底的思念。
張?zhí)焯?、邱磊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機,手指飛快地劃拉著屏幕,點開每一個可能的社交軟件和信息提示。
沒有。
沒有新消息。
沒有任何來自林白的動向。
張?zhí)焯鞜┰甑刈チ俗ヮ^發(fā),邱磊擰著眉頭,兩人交換了一個焦灼的眼神,最終不約而同地看向張廣智。
“廣智!”張?zhí)焯鞙愡^去,壓低聲音,“你去問問咱們班長吧!他肯定比我們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