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豆腐,”他提到這個菜名時,語氣里帶著點理所當然的平淡,“得把豆腐切得像頭發(fā)絲那么細,泡在清湯里……”
他幾乎是不帶停頓地往下念:
“龍井蝦仁……用茶葉嗆鍋,蝦仁脆甜帶茶香……”
“松鼠鱖魚……炸得酥酥的,澆上酸甜汁兒……”
“蟹黃湯包……皮薄湯多,得先開窗吸湯……”
“拆燴鰱魚頭……魚頭拆骨,肉特別嫩……”
“蟹粉豆腐羹……鮮得掉眉毛……”
孫二滿一口氣報了十幾個菜名,每一個都帶著菜系特有的精致和講究。
他報得極其自然,這些都是他家廚房里尋??梢姷募页1泔?,語氣里沒有絲毫炫耀,只有一種“俺家做飯大概就是這樣”的樸實誠懇。
然而,這平平淡淡的報菜名,對帳篷里這幫平時啃單兵作戰(zhàn)口糧、吃大鍋燉菜、饞鹵味饞得嗷嗷叫的半大小子來說,不啻于一場思想上的味蕾核爆!
剛才還熱鬧喧囂的帳篷,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張?zhí)焯斓南掳投伎斓舻降厣狭?,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王強和李寧忘了咽口水,就那么僵著,眼神呆滯,被那一串華麗的菜名給砸懵了。
邱磊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我的老天爺……這、這都是啥神仙菜?。俊?/p>
其他人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越瞪越大,喉嚨里不自覺地發(fā)出“咕咚”、“咕咚”連續(xù)不斷的、清晰無比的吞咽聲,
“那什么,兄弟啊,放假了回家能不能帶上我們?。?!”
說到放假回家,話題自然而然地從舌尖蔓延到了心頭。
“唉,也不知道俺爹俺媽在家咋樣了,”孫二滿難得聲音帶著點憨厚的憂慮,“上次打電話說家里的老黃牛好像有點不愛吃草了……”
“可不是嘛,”王強也嘆了口氣,“我媽那腰疼的老毛病,也不知道這幾天天涼犯了沒。出門前還囑咐她少干點活……”
“我媽也是,”李寧也忍不住插嘴,“總怕我在部隊吃不好睡不好,其實……苦是苦了點,但比我媽做的伙食強多了?!?/p>
漸漸地,帳篷里的氣氛變得溫暖而略帶感傷,少年們離家千里的思念,在深夜的營地里悄然發(fā)酵。
然而,青春的熱血終究會沖淡鄉(xiāng)愁。
“咳,”王強忽然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種神秘的、略帶羞澀的笑意,“那個……你們……咳,有沒有……就是……青春期那會兒,偷偷喜歡過誰啊?”
這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哎呦!強子,你有情況!”張?zhí)焯斓谝粋€跳起來。
“誰呀誰呀?快說說!”邱磊也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