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眼睫顫了顫,像是被屈保忠的笑聲驚擾,頭垂得低了點,視線徹底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大佬斗法,他這小身板可經(jīng)不起余波,最好當個隱形人,免得被飛濺的唾沫星子誤傷。
屈保忠收斂了玩笑的神色,笑容變得更深沉,也更無奈了些。
他站起身,動作輕緩地走到林白床邊,帶著一種刻意的、長輩式的關(guān)懷。
他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掀開林白蓋在胸口的被子一角——
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只露出一小截被固定帶束縛著的胸膛和那條輸著液的手臂。
“崔主任,您看看,”屈保忠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濃重的心疼和不容置疑的事實陳述,
“我們小林同志啊,這可是剛從鬼門關(guān)溜達了一圈,閻王爺差點沒留他喝碗湯!您瞧瞧,”
他指著林白幾乎被各種醫(yī)療設(shè)備包圍的身體,“渾身上下,能動彈的,就剩下這只手了!連翻個身都得靠家屬過來幫忙。
您說,咱們這些心疼他的老家伙,怎么能忍心再讓他去扛這么重的擔子?這不是成心讓咱孩子遭罪嘛!”
崔之際剛想張嘴說“時間緊迫”、“特殊人才”、“克服困難”之類的套話,屈保忠根本不給機會,話鋒一轉(zhuǎn),連珠炮似的接著轟:
“再者說了,崔主任!咱們國家網(wǎng)絡(luò)安全力量如此雄厚!”
他手臂一劃,要把整個國家的網(wǎng)安精英都劃拉進來,“那么多專業(yè)的信息安全機構(gòu),養(yǎng)著成千上萬從百萬里挑一、千錘百煉出來的頂尖高手!
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防火墻、防火墻后面的防火墻!您放著那么多生龍活虎的‘正規(guī)軍’不用,
偏要跑到我這野戰(zhàn)醫(yī)院里,點名找一個剛從手術(shù)臺下來、連坐都坐不穩(wěn)的重傷員?這事兒……是不是有點不太近人情了呀?”
崔主任內(nèi)心瞬間萬馬奔騰,
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
把他那點官腔踩得稀巴爛!
媽了巴子的!
他在心里爆了粗口。
林白這小子從頭到尾就說了兩句話不到,全是這老狐貍在叭叭叭!
一句接一句,跟機關(guān)槍似的堵他的嘴!
這不就是擺明了要好處嗎?!
行啊,真行!
崔之際臉上那點強擠出來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他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和,目光直接投向林白,試圖繞過屈保忠這座“大山”,進行最后的“精準打擊”:
“林白同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信任和期待,“那你的意思呢?你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立下赫赫軍功,前途無量!
我相信,你內(nèi)心深處,一定是渴望為國家再立新功,守護我們的網(wǎng)絡(luò)長城,保衛(wèi)我們神圣的‘首都時間’不受侵犯的!對吧?”
他目光緊緊鎖住林白,試圖捕捉一絲動搖。
林白抬起眼簾,臉上露出一個混合著極度歉意和真誠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