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之遙相呼應(yīng)的,是下鋪那頂本該端正戴在頭上的作訓(xùn)帽,此刻卻大剌剌地、帽檐朝天地卡在上鋪床沿的夾縫里,在炫耀它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觀景臺。
“噗嗤……”饒是見多識廣的戴立剛團長,這回也實在沒繃住,直接氣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很奇特,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手指點著那兩件“遙相呼應(yīng)”的遺落品,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濃濃的嘲諷穿透了整個死寂的宿舍:
“好!好!好!真他娘的是‘一個不顧腦袋,一個不顧腚’!你們十班,臥龍配鳳雛,絕了!”
十班長的腦袋“嗡”的一聲,血壓飆升,他死死低著頭,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鉆進墻壁的磚縫里去,只留下一個漲得發(fā)紅的后頸暴露在空氣中。
連長更是連問都懶得問了,目光陰沉地掃過十班戰(zhàn)士們的頭頂——果然,一個靠窗站著的兵,腦袋上空空如也!
答案不言而喻。
當(dāng)檢查隊伍終于走出最后一個班宿舍時,走廊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
戴立剛團長面沉如水,嘴角那點被氣出來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醞釀著風(fēng)暴的寒意。
連長則像一座隨時可能噴發(fā)的火山,脖子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整個隊伍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走廊里,被勒令在外列隊等候的新兵們,遠遠看著首長們那沉重得能滴水的臉色,一個個噤若寒蟬,心跳聲在死寂中擂鼓般清晰。
他們努力挺直腰板,眼神卻控制不住地閃爍著驚恐。
完了!
這是所有人心頭的共識!
果然,值班班長猛地轉(zhuǎn)身,面對著走廊里黑壓壓、鴉雀無聲的新兵隊伍,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的冰冷嗓音吼道:
“全體都有——!??!”
這吼聲如同驚雷劃破死寂。
“各副班長整隊?。?!”
“目標:俱樂部?。?!”
“跑步——出發(fā)——!!!”
“是!?。 备鞲卑嚅L條件反射般地嘶吼回應(yīng)。
緊接著,一道道急促尖銳的口令聲在走廊里此起彼伏地炸響,帶著一種末日審判般的急迫:
“一班!稍息!立正——!跑步——走——!??!”
“二班!稍息!立正——!跑步——走——?。。 ?/p>
“三班……”
“四班……”
沉重的腳步聲在俱樂部外戛然而止。
新兵們魚貫而入,帶著一種奔赴刑場般的肅穆感。
這所謂的“放松娛樂的地方”,此刻卻像一座巨大的、無形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