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像被捅了的馬蜂窩,炸開了鍋。
五班的宿舍里,這片混亂海嘯的中心,矗立著一座移動的“火山”是班長張維。
他像一尊鐵塔般在狹窄的過道里來回巡視,腳步沉重而急促,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跳的鼓點上。
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手忙腳亂的身影,“快快快!磨蹭什么呢?!”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毫無預(yù)兆地響起,震得上下鋪的鐵架子都嗡嗡作響,蓋過了所有雜音。
“時間就是命令!集合哨就是沖鋒號!你們以為是逛廟會呢?!”
他的視線猛地釘在靠窗的上鋪:“李寧!說你呢!還在床上撅著你下蛋呢?!”
被點名的李寧正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半跪在床邊,一條腿蹬著褲子,另一條腿卡在被子里,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姿勢確實滑稽得像只難產(chǎn)的母雞。
突如其來的雷霆之吼嚇得他渾身一激靈,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差點從床上栽下來,手忙腳亂地扒拉著欄桿,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張維的目光沒有絲毫停留,旋風般轉(zhuǎn)向門口:“王強!你頭頂上那玩意兒哪兒去了?!那是你的腦袋還是食堂的饅頭?!給我滾回去找!立刻!馬上!”
正準備沖出門的王強猛地剎住腳步,下意識地一摸頭頂,空的!
他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狼狽不堪地扭頭就往回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瘋狂地用眼睛在地上、床底、甚至別人的鋪位上掃射,汗水瞬間浸濕了后背。
張維的吼聲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個新兵繃緊的神經(jīng)上。
他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宿舍的墻壁間反復撞擊、回蕩,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腰帶!你的腰帶系反了!豬腦子嗎?!”
“還踏馬穿著拖鞋呢!想摔個狗啃泥給全連表演是吧?!”
“動作!動作要連貫!別跟老牛拉破車似的!”
在他的“無差別音波攻擊”和精準的“錯誤點射”下,原本就緊張的新兵們更是忙中出錯,扣子扣錯眼兒的,襪子穿反的,但神奇的是,在這種高壓和近乎羞辱的催促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本能爆發(fā)了。
混亂中滋生出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每個人都咬著牙,用盡全身的解數(shù),拼命加快手上的動作。
此刻的林白,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復刻,雙手翻飛間,腰帶扣緊,帽子端正。
眼觀六路,余光瞥見同班的孫二滿正撅著屁股在床底下焦急地摸索,嘴里還念念有詞:“俺滴親娘咧……鞋呢?昨兒個明明踢這旮旯了!”
“這兒呢!”林白一個箭步過去,精準地從對面床鋪的陰影里撈出一只踢飛的作訓鞋,順手扔給孫二滿。
看到張?zhí)焯煺凉M頭大汗地試圖把自己那條卡在床鋪鐵架縫隙里的褲子往外拽,臉都憋紅了。
林白二話不說,俯身、探手、發(fā)力,動作一氣呵成,“嗤啦”一聲,褲子被干凈利落地抽了出來,塞進張?zhí)焯鞈牙铩?/p>
“小白!你太厲害了!”孫二滿手忙腳亂蹬上鞋,看向林白的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小星星,“你咋弄的?自己整得跟旋風似的,還能騰出手來幫俺們?”
林白沒空細說,轉(zhuǎn)身又看到張廣智正跟作訓服那不服帖的領(lǐng)子較勁,帽子也不知何時掛在了床柱上。
他閃電般出手,手指靈巧地一勾一捋,領(lǐng)子瞬間服帖,帽子也被穩(wěn)穩(wěn)摘下扣在張廣智頭上。
“謝謝小白!”邱磊先謝為敬,“求你了幫我拿一下襪子,我褲子卡住了!”
林白也不嫌棄那坨快要打鐵的臭襪子直接扔給他,還順腳把鞋也往跟前踢了踢。
邱磊吸了吸鼻子,有點小感動,他的襪子他媽都嫌臭:“小白,我粉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