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去,汗水順著鬢角、脖頸瘋狂地往下淌,流進眼睛里又辣又澀,卻沒人敢抬手去擦。
十分鐘……肩膀承受著槍托沉重的、持續(xù)不斷的壓力,感覺那塊骨頭像是被反復研磨;
前伸的左臂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像通了微弱電流;右手緊握的地方,掌心早已汗?jié)窕仯恳庵玖λ浪揽圩。?/p>
腰腹繃得像塊僵硬的木板,后腰的肌肉發(fā)出無聲的哀鳴;
緊緊盯著遠處的眼睛開始發(fā)花、發(fā)干,靶心樁在視線里模糊晃動……
整個訓練場上只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聲,以及汗水滴落在干燥土地上的輕微“啪嗒”聲。
陽光無情地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這群咬著牙堅持的年輕人。
每一秒鐘都被無限拉長,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尖叫著抗議。
張維的聲音依舊冷酷如鐵石,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回蕩:
“才十分鐘就叫苦連天?敵人會等你歇夠了再開槍嗎?”
“抖什么抖?槍都端不穩(wěn),子彈能長眼睛嗎?”
“堅持!給我釘在地上!誰先動一下,全體加練五分鐘!”
“據(jù)槍瞄準練習,是基本功!”張維低沉有力的聲音在新兵們咬牙堅持的粗重喘息和槍械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中響起。
他像一頭巡視領地的猛虎,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張憋得通紅、汗如雨下的年輕臉龐,檢查著他們僵硬的姿勢。
“這不僅僅是練出一個穩(wěn)定的架子,更是肌肉記憶的強化,是意志的磨礪!戰(zhàn)場上,手穩(wěn)心定,才能要敵人的命!”
話音未落,隊列中傳來一陣無法抑制的劇烈抖動。
孫二滿端槍的雙臂像是被通了電,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槍口在空氣中劃出凌亂的軌跡。
支撐身體的腿也開始發(fā)軟,眼看就要垮下去。
班長二話不說,上前一步,照著孫二滿的屁股就是一腳!
力道不輕,踢得孫二滿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也瞬間止住了那失控的抖動。
“抖什么抖!帕金森了?!骨頭軟了?!”吼聲如同炸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孫二滿后頸上,
“瞧瞧你這熊樣!這槍還沒吊磚頭呢!空槍都端不穩(wěn),你抖個屁的抖!”
班長氣得胸膛起伏:“全體都有!再加五分鐘!都給老子釘在地上!”
孫二滿被踹得又疼又羞,臉上火辣辣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死死咬著下嘴唇內側,才沒讓委屈的眼淚掉下來。
吸了吸發(fā)酸的鼻子,他努力挺直幾乎要散架的腰背,用盡全身力氣,把那千斤重的步槍,再次顫巍巍地舉回到那個無比艱難的標準射擊預備姿勢。
肩膀抵槍托的地方,疼得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