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木的雪片子的窗欞。蘇清瑤握著護世劍的手懸在木桌上,劍鞘上蓮花與冰晶交織的紋路在火塘光里明明滅滅,映得她眼下青黑愈發(fā)明顯。自鏡湖一別月余,護心鏡碎片始終揣在貼胸的荷包里,隔著兩層夾襖仍能感受到那絲涼意。
"清瑤,喝碗酥油茶吧。"王雪姬推過粗陶碗,腕間新生的冰晶鏡泛著淡藍微光,鏡面上蜿蜒的昆侖水龍紋隨著動作輕輕搖曳,"鬼手說今日有商隊進城,或許能打聽到青藏護心靈的線索。"
蘇清瑤抬頭,見王雪姬發(fā)間別著半片冰晶——那是從鏡湖冰底撿回的殘片,雖無法視物,卻總能在歸墟濁氣靠近時發(fā)出蜂鳴。想起鏡冢核心父母的虛影,她指尖摩挲著劍柄上的"清瑤"二字,那是母親用精血刻下的痕跡,此刻正與護心鏡碎片遙相呼應。
客棧木門"吱呀"推開,風雪卷著駝鈴聲灌進來。當先走進來的老者裹著藏青氆氌袍,腰間牛皮袋叮當作響,古銅色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斜貫至下頜,嘴里叼著尺許長的旱煙槍,煙鍋上刻著模糊的狼首紋。
"各位可是從昆侖來的貴客?"老者開口,嗓音像砂紙擦過石板,卻帶著幾分西域口音,"老朽老煙槍,趕了趟雪山商隊,明日便要往念青唐古拉山去。"
王雪姬的冰晶鏡突然泛起細微波瀾,鏡面上的水龍紋朝著老者方向輕顫。蘇清瑤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分金術紋路,與老胡曾教過的摸金派基礎手法如出一轍,卻又多了幾分青藏風水的詭譎。
"老伯如何知曉我們來自昆侖?"蘇清瑤按住即將出鞘的護世劍,蓮花紋在掌心發(fā)燙。
老煙槍咧嘴一笑,露出半口黃牙:"姑娘腰間的劍鞘,可是昆侖派的「雪參冰魄」?"他抬手用煙槍點了點自己眉心,"老朽雖說走南闖北,卻也識得些奇門遁甲。雪山深處有處「冰晶龍池」,能照見前世今生,姑娘不想去瞧瞧?"
火塘里的牛糞突然炸開,火星濺在蘇清瑤手背上。她心中一凜,想起鏡冢壁畫中母親臨終前的話:「青藏雪頂的冰,藏著鏡靈轉世的秘密。」王雪姬的冰晶鏡此刻竟難得地平靜,反而讓她多了幾分警惕。
"我們正打算進山。"王雪姬突然開口,鏡光在老者腰間牛皮袋上一掃,"不知老伯的商隊,可曾路過神隱會的分舵?"
老煙槍的瞳孔驟然收縮,隨即又堆滿笑意:"神隱會啊,那可是雪山的老黃歷了。"他拍了拍牛皮袋,里面?zhèn)鱽斫饘倥鲎猜暎?老朽的貨物里倒有幾件老物件,姑娘若是感興趣——"
"老板,來碗青稞酒!"
客棧門再次被撞開,進來個精瘦漢子,頭戴狐皮帽,腰間掛著七枚長短不一的青銅鑿子。蘇清瑤認出那是鬼手的「探墓七式」鑿子,心中暗喜——原定三日后才到的鬼手,竟提前來了。
"鬼手?"王雪姬挑眉,"你不是說要繞道唐古拉山口?"
鬼手搓著凍紅的耳朵湊近火塘,目光在老煙槍身上一掃,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沉:"路上遇見雪崩,繞了道。"他忽然盯著老煙槍的牛皮袋,"老伯這袋子里的貨,怕是沾了不干凈的東西吧?"
老煙槍的煙槍突然"當啷"落地,狼首紋煙鍋滾到蘇清瑤腳邊。她彎腰撿起,觸感竟與老胡的摸金符相似,卻在掌心顯形出櫻花紋咒印——那是神道教的標記。
"奶奶的!"鬼手突然掏出青銅鑿子,"是神道教的櫻花咒!"
客棧里的其他商客突然齊齊站起,衣襟下露出統一的櫻花紋刺青。蘇清瑤的護世劍終于出鞘,蓮花紋與冰晶紋交相輝映,將沖來的商客震退三步。王雪姬的冰晶鏡同時出手,水龍紋凍結地面,將老煙槍困在冰牢中。
"誤會!誤會!"老煙槍連連擺手,藏青氆氌袍滑開,露出里面的昆侖派中衣,"老朽本是昆侖派外門弟子,二十年前被神道教虜去刻咒印,好不容易逃出來——"
蘇清瑤的劍尖抵住他咽喉,卻發(fā)現他眼中并無恐懼,反而帶著幾分期待:"你怎會分金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