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4章 雙生的約定（第1頁）

運河的水波拍打著船舷，將細碎的陽光打碎在甲板上。蘇清瑤憑欄而立，護世劍斜倚在欄桿邊，劍鞘上的火紋在波光中若隱若現(xiàn)。船行至第三日，兩岸的景致已從溪鎮(zhèn)的溪谷變成連綿的蘆葦蕩，青綠色的葦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偶爾有白鷺掠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在想什么？”王雪姬端著兩碗熱茶走來，冰魄氣在指尖凝成的水汽讓茶碗外壁結(jié)著層薄霜。她將其中一碗遞給蘇清瑤，目光落在遠處蘆葦深處，那里的水面泛著淡淡的青黑色，“前面就是蘆葦蕩的陰脈匯聚點了，林九玄說今晚在這里停靠?！?/p>

蘇清瑤接過茶碗，指尖觸到微涼的碗壁，真火不自覺地溢出一絲，將薄霜融成水珠，“在想我們第一次聯(lián)手凈化煞靈的樣子?！彼械褂车碾p影，護心鏡的碎片在衣襟內(nèi)微微發(fā)燙，“那時候你的冰魄氣還控制不好，差點把整個祠堂都凍住?！?/p>

王雪姬輕笑出聲，冰魄氣往水面一點，激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晶，又化作細雪飄落，“彼此彼此。”她想起蘇清瑤當(dāng)年為了救她，真火失控?zé)税肫窳郑澳銥榱俗o我硬接煞靈的攻擊，后背的傷三個月才好全?！?/p>

兩人相視而笑，眼角的余光同時落在對方衣襟處。蘇清瑤的護心鏡在玄陰秘境破碎后，只剩半塊貼身存放；王雪姬的冰晶鏡也在對抗安倍邪吾時裂成碎片，此刻正用冰魄氣小心包裹著。這兩塊破碎的鏡子，恰如她們一路走來的羈絆，雖有殘缺卻從未斷裂。

“船家說前面有處活水溪，能補充淡水?！绷志判穆曇魪拇搨鱽?，通脈玉的金紋在船頭閃爍，“我?guī)畎埠凸硎秩ゴ蛩?，你們要不要一起走走？蘆葦蕩的地氣很清，正好舒展靈脈?！?/p>

蘇清瑤與王雪姬對視一眼，同時點頭。護世劍與冰晶鏡碎片在此時輕輕顫動，像是在呼應(yīng)著什么。兩人順著跳板下船，踩著松軟的泥灘往林九玄所說的活水溪走去，蘆葦在身側(cè)分開又合攏，留下淡淡的草木清香。

溪水藏在蘆葦深處，源頭連著地下暗河，水質(zhì)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圓潤的卵石。陽光透過葦葉的縫隙灑在水面，映出晃動的光斑，與溪底的龍脈氣交織成網(wǎng)。蘇清瑤蹲下身掬起一捧水，護心鏡的碎片從衣襟滑落，墜入掌心的水中。

幾乎是同時，王雪姬衣襟內(nèi)的冰晶鏡碎片也自行飛出，落在水面與護心鏡碎片相遇。奇妙的景象發(fā)生了——兩塊碎片在水中漂浮著相互靠近，碎口處分別亮起赤金與冰藍的光芒，竟完美地拼合成半個太極圖的形狀，絲絲縷縷的靈氣在拼合處流轉(zhuǎn)，仿佛從未破碎過。

“它們在共鳴?！蓖跹┘У闹讣廨p輕觸碰水面，冰魄氣順著水流融入碎片，太極圖的冰藍半面立刻變得清晰，“雙生靈脈的力量讓碎片重新相認了。”

蘇清瑤的真火也注入水中，赤金光芒讓太極圖的另一半亮起，“從昆侖鏡湖覺醒靈脈那天起，它們就該是一體的?！彼辛鬓D(zhuǎn)的靈光，想起陳瞎子說過的話，雙生靈脈本是陰陽泉的同源之力，分則兩傷，合則共生。

溪水突然泛起漣漪，兩塊碎片在水中緩緩旋轉(zhuǎn)，映出過往的畫面：昆侖鏡湖初遇時的驚鴻一瞥，總壇修煉時的相互砥礪，玄陰秘境中的背靠背搏殺，九宮陣前的靈脈共鳴……一幕幕畫面在靈光中流轉(zhuǎn)，最終定格在鬼手斷臂、陳瞎子犧牲的瞬間，碎片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

“我們失去了太多?！蓖跹┘У穆曇魩е唤z哽咽，冰魄氣在水面凝成的冰晶突然碎裂，“陳先生用生命教會我們平衡之道，鬼手用胳膊穩(wěn)住艮宮，而我們……”她握緊拳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卻總在關(guān)鍵時刻差點拖后腿。”

蘇清瑤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真火的暖意透過肌膚傳來，“沒有誰拖后腿?！彼兄匦铝疗鸬乃槠瓣愊壬f過，陰陽相生從不是誰保護誰，而是相互成就。就像這鏡子，缺了一半就成不了太極?！?/p>

溪水對岸傳來念安的笑聲，林九玄和鬼手正帶著她采摘蘆葦叢中的野果，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溫暖的輪廓。鬼手新生的透明胳膊在摘果時格外靈活，不時引來念安的驚呼，這樣的畫面讓溪畔的兩人都松了口氣。

“蓬萊的龍脈是最后一塊拼圖。”蘇清瑤的目光重新落在水中的碎片上，赤金光芒變得堅定，“但我總覺得，那里藏著比歸墟煞氣更危險的東西?！蛾庩枅D錄》提到蓬萊時，書頁的墨跡會發(fā)暗，像是在預(yù)警。”

王雪姬的冰魄氣往蓬萊方向探去，指尖卻傳來刺痛感，“我的靈脈能感覺到一股古老的封印氣息，比昆侖禁地的結(jié)界更厚重?！彼栈厥郑菩囊涯鹨粚颖∷?，“那封印在松動，里面的東西……很恐怖?！?/p>

兩塊碎片在此時突然劇烈震動，太極圖的光芒暴漲，將兩人的手籠罩其中。蘇清瑤與王雪姬同時感覺到靈脈被一股力量牽引，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來她們的先祖曾是昆侖陰陽泉的守護者，因理念分歧而分裂，雙生靈脈也因此被分為冰火兩系，直到她們這一代才重新共鳴。

“這才是雙生靈脈的真相。”蘇清瑤的護心鏡碎片突然飛出水面，懸在兩人之間，“先祖的遺憾，該由我們來彌補?！?/p>

王雪姬的冰晶鏡碎片也隨之飛起，與護心鏡碎片完全拼合，完整的太極圖在靈光中旋轉(zhuǎn)，“所以蓬萊的封印，很可能與先祖的分裂有關(guān)?！彼粗K清瑤的眼睛，冰藍的瞳孔中映著赤金的光，“解開封印或許會讓我們面臨選擇，就像當(dāng)年的先祖一樣?！?/p>

溪水突然安靜下來，連風(fēng)吹蘆葦?shù)穆曇舳甲兊眠b遠。蘇清瑤伸出手，與王雪姬的手在太極圖下相握，真火與冰魄氣在交握處炸開細小的光花，融入對方的靈脈，“先祖選錯了路，我們不能重蹈覆轍。”

“無論封印后面是什么，無論要面對什么選擇?！蓖跹┘У氖种赣昧匚?，冰藍光芒順著蘇清瑤的手臂蔓延，在她腕間凝成一個冰晶手環(huán)，“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dān)?！?/p>

蘇清瑤的真火也在王雪姬腕間凝成火焰手環(huán)，赤金與冰藍的手環(huán)在陽光下相互輝映，與水中的太極圖產(chǎn)生共鳴，“從昆侖鏡湖到蓬萊龍脈，從靈脈覺醒到生死與共，我們早就該約定好。”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隨著溪水的流動傳遍蘆葦蕩，“無論前路有什么危險，我們一起面對，再也不分離?！?/p>

“再也不分離?！蓖跹┘е貜?fù)著這句話，眼眶微微泛紅，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冰魄氣與真火在雙環(huán)間流轉(zhuǎn)，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huán)，將兩人的誓言烙印在靈脈深處。

水中的太極圖在此時突然沉入溪底，兩塊碎片化作流光分別融入她們的手環(huán)，赤金與冰藍的光芒同時暴漲，沿著靈脈直沖丹田。蘇清瑤感覺到真火中多了份冰魄氣的堅韌，王雪姬也發(fā)現(xiàn)冰魄氣里添了絲真火的熾熱，雙生靈脈在這一刻真正達到了不分彼此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