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的震顫突然變急,像地底藏著頭焦躁的巨獸,每一次震動都讓地面裂開細縫,黑褐色的濁水順著縫往外滲,沾到旁邊的野草,草葉瞬間就黑了,蜷成一團枯屑。阿木的臉色比剛才更白,手里的地脈骨刺握得發(fā)緊,指節(jié)都泛了青:“不對勁……以前只是冒水,從沒這么震過!”
話音剛落,最中間的那個土包突然“嘭”地炸開——不是泥土散落,是像被什么東西從里面頂開,渾濁的泥漿濺起三尺高,里面裹著個黑乎乎的東西,重重砸在地上。眾人還沒看清是什么,另外兩個土包也接連爆裂,同樣的黑影滾出來,在地上抽搐了兩下,慢慢撐起身子。
“娘的!這是……”鬼手的拐杖差點掉在地上,他瞇著眼往前湊了兩步,煞氣臂突然燙得厲害,紅紋在皮膚下隱隱跳動,像在警告眼前的東西有多危險。
那是三具僵尸。
不是普通的腐尸,它們身上穿著件破舊的青色短打,雖然布料爛得只剩碎片,卻能看清衣襟上繡著的半塊紋路——是上古風水衛(wèi)的標記,和林九玄《陰陽圖錄》殘頁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尸身泛著青黑色,皮膚緊繃地貼在骨頭上,胳膊腿又直又硬,每動一下都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生了銹的鐵軸。最嚇人的是它們的臉,眼眶里沒有眼珠,只有兩團暗紅色的光,像燒紅的炭,嘴角掛著黑褐色的粘液,滴在地上,連石頭都被腐蝕出小坑。
“上古風水衛(wèi)的服飾……”林九玄攥緊了通脈玉,玉身傳來微弱的刺痛,“黑棺會怎么會有這個?難道他們挖了山鬼脈的古墳?”
阿木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地脈骨刺的綠光暴漲:“這群雜碎!竟敢動我們先祖的安息地!我跟他們拼了!”他剛要沖上去,就被阿巖死死拉?。骸皠e沖動!這些不是普通僵尸,你看它們身上的黑紋!”
眾人這才注意到,僵尸的脖子、手腕上纏著圈圈黑紋,像活的蛇,慢慢往心口爬。黑紋每動一下,僵尸的動作就快一分,原本僵硬的手臂,現(xiàn)在居然能靈活地抬起,指甲長得像鐵鉤,泛著寒光。
“躲遠點!”王雪姬突然喊了一聲,她已經(jīng)退到林九玄和蘇清瑤身后,指尖凝著淡藍的冰魄氣,“這些東西帶著煞,普通攻擊沒用!”
果然,一個年輕的山鬼脈弟子沒聽清,舉著短刀沖上去,刀剛碰到僵尸的胳膊,就被一股黑氣彈開,短刀“當啷”掉在地上,刀刃瞬間就銹了。弟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僵尸的手已經(jīng)掐住了他的脖子,暗紅色的眼窩里閃過一絲兇光,就要往他喉嚨咬去——
“砰!”
鬼手的煞氣臂突然暴漲,紅紋像條鞭子,狠狠抽在僵尸胳膊上。僵尸吃痛,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被抽中的地方冒起黑煙,卻沒傷到骨頭,反而更兇了,朝著鬼手撲過來。
“藏得挺深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的松樹林里傳來,樹梢晃動,一個穿黑袍的人跳下來,落在僵尸后面。他的黑袍上繡著骷髏頭,手里拿著根白骨杖,杖頭串著幾顆發(fā)黑的顱骨,每顆顱骨的眼窩里都嵌著點黑棺碎片,和僵尸指甲上的東西一模一樣。
“尸解師!”蘇清瑤的護心鏡突然亮了,淡紅光罩住眾人,“黑棺會的尸解師,專門用黑棺氣復(fù)活尸體,操控它們做事!”
尸解師咧嘴笑了,露出兩排黃牙,手里的白骨杖輕輕一點地面:“小姑娘倒有點見識。不過你們說得不對,這些不是普通復(fù)活的尸,是用‘黑棺血祭’養(yǎng)出來的‘龍脈尸’,專門啃地脈核心,今天這山鬼脈的鎮(zhèn)脈石,我是要定了!”
他說著,白骨杖猛地指向地龍道入口的方向——那里立著塊一人多高的黑色石頭,石頭上刻著山鬼脈的符文,正是山鬼脈的地脈核心“鎮(zhèn)脈石”。“上!”尸解師一聲令下,三具僵尸像被抽了魂似的,齊刷刷轉(zhuǎn)向鎮(zhèn)脈石,邁著僵硬卻飛快的步子沖過去,指甲上的黑紋亮得刺眼。
“不能讓它們碰鎮(zhèn)脈石!”阿巖急得大喊,鎮(zhèn)脈石要是被破壞,山鬼脈的地脈就會徹底紊亂,地龍道里的濁氣會全涌出來,整個秦嶺都要遭殃。山鬼脈的弟子們立刻圍上去,想用地脈骨刺擋住僵尸,可骨刺剛碰到僵尸,就被黑紋纏住,綠光瞬間就暗了,連骨刺都開始發(fā)黑。
“我來!”王雪姬往前一步,雙臂張開,冰魄氣源源不斷地涌出來,在鎮(zhèn)脈石前凝成一道三尺厚的冰墻。冰墻泛著冷冽的藍光,上面還凍著層細碎的冰花,看著就堅不可摧。她以前用這招擋過黑棺會的煞修,連煞氣彈都能凍住,本以為擋住幾具僵尸綽綽有余。
第一具僵尸沖了過來,它沒繞開,直接抬起爪子,對著冰墻狠狠拍下去。
“嘭!”
巨響過后,眾人都驚呆了——冰墻居然沒擋??!僵尸的爪子像拍在豆腐上似的,冰墻瞬間裂開蛛網(wǎng)般的縫,藍光飛快地暗下去。王雪姬也愣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冰魄氣剛碰到僵尸的爪子,就像被什么東西吸走了,不僅沒凍住僵尸,反而讓它爪子上的黑紋更亮了。
“怎么可能……”王雪姬還沒反應(yīng)過來,第二具僵尸已經(jīng)沖上去,爪子再次拍在冰墻上?!斑青辍币宦暣囗?,冰墻徹底碎了,冰塊四濺,落在地上還沒化,就被僵尸身上的濁氣染黑,變成了帶著煞氣的黑水。
“看它們的爪子!”林九玄突然大喊,他終于看清了——僵尸的指甲縫里,嵌著塊指甲蓋大的黑東西,黑亮黑亮的,像塊碎黑曜石,正是黑棺碎片!剛才冰墻破碎的時候,碎片上閃過一絲紅光,王雪姬的冰氣碰到碎片,居然被吸了進去,轉(zhuǎn)化成了黑色的煞氣,纏在僵尸爪子上。
“這碎片能吸靈力!”蘇清瑤的護心鏡顫得更厲害,淡紅光罩都在晃,“它把雪姬姐的冰魄氣變成了煞氣,反而強化了僵尸!”
尸解師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白骨杖敲著地面:“沒錯!這可是用黑棺主棺的木料做的碎片,專門吸風水師的靈力、龍脈氣,吸得越多,這些龍脈尸就越厲害!你們今天誰也攔不住我!”
說話間,三具僵尸已經(jīng)沖到了鎮(zhèn)脈石前,最前面的那個僵尸抬起爪子,就要往石頭上抓——鎮(zhèn)脈石要是被碎片碰到,里面的地脈氣肯定會被吸干,到時候整個山鬼脈就完了。
阿木紅著眼,不管不顧地沖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擋在鎮(zhèn)脈石前:“要碰石頭,先踏過我的尸體!”他身后的山鬼脈弟子也跟著圍上來,手拉手組成人墻,雖然知道可能沒用,卻沒人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