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章 休門孤煞（第1頁）

綠色眼睛在黑暗中驟然消失的瞬間，鬼手的鐵鏈突然繃成直線。林九玄抱著蘇清瑤剛躲到巖壁后，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剛才的路口被什么東西撞得粉碎，碎石中混著腥臭的涎水，落在地上“滋滋”冒煙——是食骨獸的口水，帶著能腐蝕玉石的酸氣。

“奶奶的！這畜生比聚煞潭的石龜還難纏！”鬼手的鑿子在巖壁上劃出火星，鏈環(huán)纏著塊尖石往黑暗里甩去，“老鬼引開它！你們往左邊的岔路跑！”

林九玄卻在此時按住他的手腕，玉印往左邊岔路一照，霧氣中顯形出片灰黑色的沼澤，水面漂浮著半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里都裹著張人臉，正對著他們無聲地流淚：“是休門的‘孤煞’！比食骨獸更兇險！”

蘇清瑤的睫毛突然顫動，她在昏迷中抓住林九玄的衣袖，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雪姬姐……在沼澤里……”護世劍的劍柄在此時發(fā)燙，劍鞘上的冰藍光暈指向沼澤深處，那里的氣泡正在密集地破裂，像是有人在水下掙扎。

“清瑤姑娘的靈脈在指引方向！”鬼手突然拽起鐵鏈往沼澤跑，“老鬼的鐵鏈能探深淺！跟著鏈環(huán)的動靜走準沒錯！”

林九玄抱著蘇清瑤緊隨其后，玉印在頭頂劃出金光，將撲面而來的瘴氣全部擋在外面。沼澤表面的氣泡被金光戳破，里面的人臉碎片在空中重組，顯形出無數(shù)個王雪姬的身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舉著冰晶鏡往沼澤里跳，每個身影的后心都插著陰陽魚鱗片。

“是孤煞制造的幻象！”林九玄的《風水秘記》突然翻開，書頁上的文字在金光中跳動，“這種煞氣專挑人最害怕孤獨的地方下手！清瑤姑娘最怕和雪姬姑娘分離，所以才會看到這些！”

蘇清瑤在此時突然睜開眼睛，眼神卻空洞得可怕。她推開林九玄的懷抱，赤腳踩在沼澤邊緣的水草上，護世劍自動飛到她手中，劍身上的冰藍光暈正在快速消退：“雪姬姐在等我……”

林九玄想拉住她，卻被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沼澤表面的氣泡突然全部炸開，霧氣在蘇清瑤周圍凝成道冰墻，將她與眾人隔絕開來。冰墻的另一面，景象正在飛速變化——沼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冰封的荒原，中央矗立著座巨大的石冢，冢頂嵌著無數(shù)破碎的鏡片，反射著慘白的光。

“是昆侖的鏡?！绷志判男呐K猛地一沉，他在爺爺?shù)墓P記里見過這地方，是神隱會歷代圣女安息的墓地，“孤煞在讓她看到最恐懼的未來！”

冰墻里的蘇清瑤正一步步走向鏡冢，她的白衣在寒風中飄動，護世劍的光芒已經(jīng)完全熄滅。鏡冢前的石碑上，刻著“雙生圣女，一存一亡”八個血字，字縫里滲出的不是血，是王雪姬的冰魄氣，在地面凝成小小的冰花，又迅速碎裂。

“雪姬姐……”蘇清瑤的手撫過石碑，指尖的火脈氣剛觸到冰花，就被凍成細碎的冰晶，“你說過我們會一起找到歸墟的真相……”

鏡冢突然傳來“咔嚓”聲，冢頂?shù)溺R片紛紛轉向她，每個鏡片里都映出不同的畫面：王雪姬被百鬼幡纏住的背影、冰晶鏡徹底碎裂的瞬間、安倍邪吾的白手套捏碎她靈脈的場景……最后一個鏡片里，只剩下蘇清瑤獨自坐在鏡冢前，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手里的護世劍銹成了廢鐵。

“不會的……”蘇清瑤的眼淚落在石碑上，瞬間被凍成冰珠，“雪姬姐不會丟下我……”她突然用護世劍往鏡冢上劈去，劍刃卻穿體而過，鏡冢紋絲不動，“為什么……”

冰墻外的林九玄急得滿頭大汗，玉印往冰墻上撞了三次，都被彈得倒飛回來：“孤煞的核心不在冰墻！在她自己的識海里！”他突然看向鬼手，“老鬼！你在亂葬崗見沒見過能破心障的東西？”

鬼手的鑿子正在沼澤里攪動，鏈環(huán)沒入泥水的地方冒起氣泡，顯形出塊青黑色的石頭，石面上刻著模糊的“鄉(xiāng)”字：“老鬼只知道死人見了這塊‘望鄉(xiāng)石’會想家！”他突然往石頭上潑了把蘇清瑤的血，“清瑤姑娘的火脈能激活這破石頭！”

望鄉(xiāng)石在接觸到血的瞬間發(fā)出紅光，冰墻里的鏡冢突然劇烈震動，那些映出幻象的鏡片開始扭曲。蘇清瑤的護世劍在此時發(fā)出嗡鳴，劍身上的冰藍光暈重新凝聚，她茫然地看向冰墻外，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清瑤！看著我的眼睛！”王雪姬的聲音突然從沼澤深處傳來，緊接著是冰晶鏡碎裂的脆響，“我們在塞北冰海說過什么？”

冰墻里的蘇清瑤猛地抬頭，鏡冢的幻象出現(xiàn)裂痕。她想起塞北歸墟邊緣，王雪姬的冰晶鏡碎了三片，卻笑著對她說：“清瑤，雙生圣女從來不是誰保護誰，是哪怕只剩一口氣，也要拖著對方一起爬出去?！?/p>

護世劍突然爆發(fā)出金光，將最近的鏡片劈成兩半。冰墻外的望鄉(xiāng)石在此時紅光暴漲，鬼手的鐵鏈纏著石頭往冰墻撞去，林九玄的玉印同時發(fā)力，三道力量在冰墻中央碰撞，炸開刺眼的白光。

蘇清瑤在白光中看到了真相——所謂的鏡冢不過是沼澤里的塊巨石，她正站在齊腰深的泥水里，護世劍插在石縫里，王雪姬的半截冰晶鏡嵌在她腳邊，鏡面上沾著的泥水里，混著兩人的血，正在緩緩交融。

“雪姬姐！”蘇清瑤猛地拽出護世劍，泥水順著劍刃流下，露出里面完好的蓮花紋，“你在哪？”

沼澤深處的氣泡突然集體破裂，王雪姬的身影從泥水里鉆出來，她的冰晶鏡已經(jīng)碎了五片，胳膊上纏著帶血的布條，卻舉著半塊鏡片往這邊跑：“我在這兒！”

兩人在望鄉(xiāng)石前相擁的瞬間，冰墻徹底消散，孤煞的霧氣在雙生靈脈的共鳴中化作白煙。林九玄和鬼手趕緊上前，才發(fā)現(xiàn)沼澤底下埋著無數(shù)風水衛(wèi)的尸骨，他們的手都朝著望鄉(xiāng)石的方向，像是臨終前都在指向這塊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