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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燈影照驚鴻（第2頁）

撞入眼簾的，正是顧廷燁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他不知何時(shí)已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眼眸正看著她，距離近得她能看清他濃密睫毛下那沉淀的疲憊，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審視的銳利。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松開手，退后半步，動作干脆利落，保持著合乎禮數(shù)的距離。方才那一托，快如閃電，沉穩(wěn)有力，仿佛只是順手為之。

“多……多謝顧二爺。”明蘭壓下心頭的悸動，斂衽一禮，聲音盡量保持平靜。她注意到，方才混亂中，自己發(fā)間那支素銀簪子似乎被撞松了，搖搖欲墜。

顧廷燁的目光掠過她略顯凌亂的發(fā)髻，落在她低垂的眼簾上，并未多言，只微微頷首，算是受了這謝意。他并未立刻離開，而是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樣?xùn)|西——正是明蘭方才被撞落、滾到攤子底下的那支青玉竹節(jié)簪子。

簪子通體碧綠，竹節(jié)分明，雕工簡潔雅致，只是簪頭處磕碰掉了一小塊，留下一個(gè)刺眼的豁口。

顧廷燁將簪子遞還給明蘭，聲音依舊低沉平淡：“簪子……損了?！?/p>

明蘭接過，看著那處破損，心中掠過一絲惋惜。這是她及笄時(shí)，祖母所賜。雖不貴重，卻是她心愛之物。

“無妨，一點(diǎn)小損?！彼龑Ⅳ⒆訑n入袖中，抬頭看向顧廷燁，目光清澈坦然，“今日多謝顧二爺援手，否則明蘭怕是要闖禍了?！?/p>

顧廷燁看著眼前這個(gè)明明受了驚嚇、卻依舊迅速恢復(fù)沉靜，面對他這個(gè)“聲名狼藉”之人也無半分畏懼或諂媚的少女，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微瀾。他并未接話，目光卻轉(zhuǎn)向了旁邊那個(gè)賣飴糖的攤子，方才他挑選的糖和小老虎還放在攤位上。

攤主是個(gè)慈眉善目的老翁，此刻正看著明蘭，捋須笑道：“姑娘好福氣，得遇貴人。這位爺方才可是眼疾手快！不過姑娘，老朽觀你眉宇間隱有郁結(jié)，印堂微黯，近日恐有小人作祟，或遇口舌是非，還需多加小心啊?！?/p>

明蘭心中微凜，面上不動聲色：“多謝老丈提醒，明蘭記下了?！?/p>

顧廷燁聞言，目光再次落到明蘭臉上，那審視的意味似乎更濃了些，但也僅此而已。他付了糖錢，拿起東西，對明蘭微微頷首，便轉(zhuǎn)身大步匯入人流，那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燈火闌珊處，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小桃和丹橘這才擠過來，圍著明蘭連聲問詢。明蘭安撫了她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顧廷燁消失的方向，心頭那點(diǎn)好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開了更深的漣漪。

他出手相助，干脆利落，毫無狎昵。

他挑選孩童玩意兒，專注認(rèn)真，不見暴戾。

他聽老翁預(yù)言，目光審視，卻無譏諷。

還有那低沉沙啞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的手掌，以及那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微瀾……

這個(gè)顧廷燁，與流言中那個(gè)十惡不赦的混世魔王，與父親口中那個(gè)冷眼旁觀的逆子，似乎……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