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8章 生死一線間（下）（第1頁）

伴隨著明蘭那一聲耗盡生命力的嘶喊，產(chǎn)房內(nèi)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仿佛凝固了。穩(wěn)婆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應對著這最兇險的一刻，手上動作又快又穩(wěn)，試圖在那極小的空間內(nèi)調(diào)整胎位，護住產(chǎn)婦，更要盡力保全孩子。劉太醫(yī)的銀針不停落下，額頭上冷汗涔涔，旁邊的醫(yī)助不停地擦拭。

產(chǎn)房外，顧廷燁如同被施了定身術，僵立在原地，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他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那扇門后，等待著命運的審判。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他從不信神佛，可此刻，他卻在心中向所有他知道的不知名的神只祈求，愿以所有功名利祿、甚至自己的壽數(shù)，換得明蘭平安。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嬰兒啼哭，如同天籟般，驟然從產(chǎn)房內(nèi)傳了出來！

那哭聲起初細弱，帶著委屈和掙扎，隨即越來越響亮，充滿了生命的頑強力量。

生了！終于生了！

顧廷燁緊繃的身體猛地一顫，幾乎脫力。但他還來不及感受那巨大的喜悅，心立刻又懸了起來——明蘭呢？明蘭怎么樣了？

產(chǎn)房內(nèi)，伴隨著孩子的啼哭，并沒有傳來預期的松快氣氛，反而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和更加匆忙的腳步聲！

“血！止不住的血！”一個穩(wěn)婆的聲音帶著驚恐。

“快！用藥！按壓！快??！”劉太醫(yī)的聲音急促而緊繃。

“明蘭！”顧廷燁再也顧不得任何禁忌，猛地撞開產(chǎn)房的門，沖了進去！

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肝膽俱裂！明蘭面無血色地躺在產(chǎn)床上，雙眼緊閉，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身下的錦褥被鮮血迅速染紅，那紅色刺目得讓他眩暈。穩(wěn)婆和丫鬟們手忙腳亂地試圖止血，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慌。

“侯爺！您怎么進來了！”劉太醫(yī)驚呼，卻也無暇顧及禮數(shù)。

“她怎么了？！說！”顧廷燁撲到床前，握住明蘭冰涼的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夫人力竭血崩！情況危急萬分！”劉太醫(yī)語速極快，“下官已用了最好的止血藥施了針，但……但效果甚微！侯爺，您……”他后面的話沒說，但眼神里的絕望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在這個時代，產(chǎn)后血崩，幾乎等同于判了死刑。

顧廷燁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他看著明蘭蒼白如紙的臉，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猛地抬頭，眼中是瀕臨瘋狂的赤紅，對著劉太醫(yī)，對著滿屋子的人嘶吼，“救她！我命令你們救她！用最好的藥！想一切辦法！她若有事，我……”

他的話哽在喉頭，巨大的悲痛讓他發(fā)不出聲音。他低下頭，將臉埋進明蘭冰冷的掌心，滾燙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洶涌而出，滴落在她毫無生氣的指尖上。這個在戰(zhàn)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也未曾退縮過的男人，此刻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明蘭……別丟下我……求你了……”他哽咽著，聲音破碎不堪，“你答應過我的……我們還有團哥兒……你看，我們的孩子還沒叫你一聲娘……”

就在這一片混亂和絕望之際，一個原本在角落負責打掃清理、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嬤嬤忽然上前一步。她年紀很大了，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沉靜。她是府里的老人，據(jù)說年輕時曾在宮里伺候過貴人，見過不少世面，后來因故放出宮，被顧廷燁尋來負責澄園最核心處的清掃，因其口風極緊且見識廣博。

她看著情況，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侯爺，老奴早年宮里當差時，曾見過類似情形。太醫(yī)若信得過，或可試試重灸隱白、大敦二穴，或許……或許能有一線生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