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佛堂離間的毒計接連受挫,如同困獸的哀鳴,非但未能撼動澄園半分,反而讓顧廷燁與明蘭之間那份歷經(jīng)淬煉的信任愈發(fā)堅不可摧。然而,這沉寂并未持續(xù)多久。一股更加陰冷、更加隱蔽的暗流,如同深埋地底的毒藤,開始悄然纏繞澄園,試圖從根基處將其腐蝕、瓦解。
第一樁事,發(fā)生在顧廷燁再次離京前往西山營巡視的當夜。
明蘭沐浴后,由丹橘伺候著卸下釵環(huán)。當她習慣性地打開那個紫檀木嵌螺鈿的妝奩匣子時,動作猛地頓??!匣內(nèi)最底層,那個裝著祖母所贈羊脂白玉簪和幾件極其貴重、象征侯府主母身份頭面的小錦盒,竟不翼而飛!
“丹橘!”明蘭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丹橘和小桃聞聲湊近一看,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那錦盒里的東西,件件價值連城,更是明蘭身份和盛家臉面的象征!
“姑娘!這……這不可能!奴婢們每次收拾都鎖好的!鑰匙只有您和奴婢有!”丹橘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搜!”明蘭神色沉凝,眼中寒光乍現(xiàn),“澄園上下,所有角落,立刻封鎖搜查!任何人不得出入!”
澄園瞬間燈火通明,氣氛肅殺。石鏗帶著親衛(wèi)如臨大敵,將內(nèi)外院圍得水泄不通,親自動手,一寸寸地搜查。然而,直到天色微明,那錦盒如同人間蒸發(fā),毫無蹤跡!澄園內(nèi)所有仆役都經(jīng)過明蘭親自篩選,身家清白,查問下來,也無人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失竊案尚未查明,第二樁風波接踵而至。
明蘭正召集幾位新提拔的賬房管事,核查開春后幾處田莊的種子、農(nóng)具采買預算。負責總賬的年輕管事,一個叫常青的、眼神清正的年輕人,拿著幾份新送來的莊頭預支申請,臉色凝重地走到明蘭面前。
“夫人,”常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您看這幾筆……數(shù)額和用途……似乎對不上。”
明蘭接過一看,眉頭瞬間緊鎖!這是三處不同田莊的預支申請,都打著“修繕農(nóng)具”、“雇傭短工”的名目。數(shù)額不算巨大,但問題在于,其中兩筆的申請時間、金額、甚至字跡都極其相似,仿佛是同一人偽造了不同莊頭的印鑒!更有一筆,申請理由寫得含糊不清,數(shù)額卻明顯偏高!
“立刻核對這三處莊頭近三個月的往來賬目和庫房支取記錄!”明蘭果斷下令,“凡有疑點,全部標記出來!”
常青領命而去。然而,當日下午,明蘭正等著核查結果,常青卻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跑了回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夫人!屬下……屬下該死!”常青的聲音帶著巨大的驚恐,“那……那三處莊頭的原始賬冊……還有庫房的支取底單……昨夜……昨夜存放賬冊的耳房走了水!雖然火被及時撲滅,但……但正好燒了存放這幾處賬目的柜子!底單……底單都燒成灰了!其他管事說……說可能是老鼠打翻了燭臺……”
走水?燒得如此“精準”?!
明蘭的心瞬間沉入谷底!這絕非巧合!是有人要毀滅證據(jù)!那幾筆有問題的預支申請,背后必然牽扯著更大的貓膩!而賬冊一毀,死無對證!
連續(xù)兩樁蹊蹺事,如同陰云籠罩澄園。明蘭表面沉靜,心中卻警鈴大作。她知道,這是小秦氏的反撲!從離間不成,轉為更陰險、更致命的暗算!目標直指她掌家的威信和澄園的根基!
然而,真正的致命一擊,來得猝不及防。
這日午膳,明蘭因處理莊上急務,耽擱了些時辰。等她回到澄園正房,小桃已按慣例將溫在暖籠里的飯菜擺上了桌。四菜一湯,色香俱全。明蘭拿起銀箸,正要夾菜,目光無意間掃過那碗奶白色的鯽魚豆腐湯。湯面浮著幾點翠綠的蔥花,看似平常。但明蘭自幼隨祖母學習藥理,對氣味極其敏感,她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淡、卻異常刺鼻的、類似于苦杏仁的味道!
砒霜?!
明蘭心頭劇震!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她猛地放下銀箸,厲聲喝道:“別動!湯有問題!”
小桃和丹橘嚇得魂飛魄散!
“石鏗!”明蘭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立刻封鎖小廚房!所有接觸過午膳的人,全部拿下!不準任何人靠近!去尋一只活物來,試湯!”
澄園內(nèi)瞬間風聲鶴唳!石鏗行動如風,親衛(wèi)立刻將小廚房圍得水泄不通!幾個廚娘、幫廚被鎖拿看押,嚇得面無人色,哭喊冤枉。很快,一只活蹦亂跳的雞被提來。石鏗親自舀了一小勺魚湯,灌入雞嘴。
不過片刻功夫,那雞便劇烈抽搐起來,口鼻溢出黑血,掙扎了幾下便斷了氣!
劇毒!見血封喉!
屋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小桃和丹橘看著那只死雞,嚇得渾身發(fā)抖,幾乎癱軟在地!若非明蘭警覺,此刻躺在那里的……
明蘭臉色蒼白如紙,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心頭的冰冷與后怕!下毒!這是要她的命!小秦氏!你好毒的心腸!
怒火如同巖漿在胸腔翻涌!明蘭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凜冽:“石鏗!帶上這只雞和湯碗!跟我去佛堂!我倒要看看,那毒婦還有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