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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探病施援手，心病還須心藥醫(yī)（第1頁）

盛老太太八十大壽的喜慶氣氛尚未完全散去，明蘭心中卻始終惦記著墨蘭的病情。壽宴一結(jié)束，她便與顧廷燁商議，要親自去梁家探病。

顧廷燁對此并無異議，只囑咐道：“去看看也好，畢竟是姐妹。梁家情況復(fù)雜，你多帶些人手，一切小心。需要什么藥材或是大夫，盡管從府里支取?！?/p>

于是，明蘭備下了一份厚禮，選了一些上好的溫補藥材如老山參、靈芝、燕窩等，帶著丫鬟婆子和護衛(wèi)，乘車前往梁府。

梁家對顧侯夫人的到訪，自是不敢怠慢。梁夫人親自出面接待，言語間十分客氣，但明蘭卻敏銳地察覺到那客氣下的疏離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寒暄幾句后，明蘭便直接說明來意：“聽聞四姐姐身子不適，心中甚是掛念，特來探視，還望夫人行個方便。”

梁夫人自然無法阻攔，便命心腹媽媽引明蘭前往墨蘭的院落。

一進院子，便感覺到一股壓抑的藥味和沉悶之氣。雖已是春日，院子里卻顯得有些凋敝，下人們也個個屏息靜氣，不敢高聲。引路的媽媽低聲道：“四奶奶近日精神短少，時?；杷?，侯夫人稍待，容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明蘭點了點頭，站在院中等待，目光掃過四周，心中不禁唏噓。這院落比起她上次來時（還是墨蘭剛出嫁不久），似乎少了許多生機。

片刻后，媽媽出來，請明蘭進去。

屋內(nèi)光線有些昏暗，窗戶緊閉著，藥味更加濃郁。墨蘭半倚在床榻上，身上蓋著錦被，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沒有血色，一雙原本嫵媚動人的眼睛，此刻深深地凹陷下去，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麻木和疲憊。她看到明蘭進來，眼珠微微動了一下，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有意外，有窘迫，或許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

“六……六妹妹來了?！彼龗暝胱饋?，聲音微弱沙啞。

明蘭連忙快步上前，按住她：“四姐姐快別動，好生躺著。”她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仔細端詳著墨蘭的面容，心中狠狠一揪。不過幾年光景，那個曾經(jīng)嬌艷如海棠、心比天高的四姐姐，竟已被病痛和愁苦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聽說姐姐病了，我一直惦記著。今日才得空過來，姐姐感覺可好些了？”明蘭放柔了聲音問道。

墨蘭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老樣子罷了……勞六妹妹惦記了。”她頓了頓，目光有些游離，“聽說……祖母的壽辰辦得極風(fēng)光？長柏哥哥也高升了……真是……真是天大的喜事。”她的話語里，帶著一種與有榮焉，卻又夾雜著更深的落寞和自憐。盛家的繁華似錦，愈發(fā)映襯出她此刻的凄涼境遇。

明蘭心中了然，墨蘭的病，大半是心病。她握住墨蘭枯瘦的手，輕聲道：“家里一切都好，祖母、父親母親也都掛念著姐姐。我?guī)Я酥О倌甑睦蠀恚€有上好的靈芝，讓丫鬟們燉了給你好好補補元氣。身子是自己的，總要想開些，好好將養(yǎng)才是?！?/p>

這時，明蘭帶來的一個擅長藥理的婆子上前，恭敬地請求為墨蘭請脈。墨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那婆子仔細診了脈，又看了看墨蘭的舌苔，眉頭微蹙，退到明蘭身邊，低聲回稟了幾句。

明蘭聽罷，心中更沉。婆子所言與之前打聽的差不多，皆是憂思郁結(jié)，心血虧虛，病勢纏綿，非尋常藥物可速效，需得心境開闊，配合精心調(diào)理，方有轉(zhuǎn)機。

明蘭又坐了一會兒，寬慰了墨蘭幾句，叮囑她安心養(yǎng)病，不要多想。臨走前，她特意當(dāng)著梁家下人的面，對墨蘭的貼身丫鬟吩咐道：“這些藥材都是頂好的，你們需得仔細按方子熬煮，伺候好四奶奶。若缺了什么，或是四奶奶有什么不適，即刻派人去盛家或者宥陽侯府回話，萬不可耽擱。”

這話既是對丫鬟的囑咐，也是對梁家的一種無聲的提醒：盛家和顧家，都在看著。

離開梁府，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明蘭心情沉重。她看得出，墨蘭已是油盡燈枯之兆，那些名貴藥材，或許能稍延時日，卻難治根本。梁家并非缺醫(yī)少藥的人家，墨蘭的病拖至今日，更多的是因為那份無人真正關(guān)心、甚至可能備受冷遇的環(huán)境，在一點點消磨她的生機。

她回到盛家，將與王氏和盛纮說了墨蘭的情況，言語間不免帶上幾分沉重。盛纮嘆息連連，王氏也抹了眼淚，到底是自己女兒。明蘭建議，是否可讓墨蘭回盛家養(yǎng)一段日子，換個環(huán)境，或許于病情有益。

然而，這個提議卻被盛纮猶豫著否決了。一來嫁出去的女兒長期回娘家養(yǎng)病于禮不合，二來他擔(dān)心此舉會徹底得罪梁家，影響與梁晗父親（鹽道官員）的關(guān)系。

明蘭心中黯然，知道這世間對女子的束縛太多，即便她如今是侯夫人，有些規(guī)矩也難以逾越。她只能吩咐人更頻繁地去梁家探視，送藥送物，盡一份心力，同時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墨蘭自己能生出幾分求生的意志來。

然而，心若死了，再好的藥石，又能有多大用處呢？明蘭的探視和援助，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石子，雖激起些許漣漪，卻終究未能改變那潭水日益冰冷沉寂的趨勢。墨蘭的生命，依舊在梁家那華麗的牢籠里，不可逆轉(zhuǎn)地一點點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