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jié),盛府花園里姹紫嫣紅開遍,一片祥和。壽安堂內(nèi),明蘭正陪著老太太翻看新送來的料子,為即將到來的夏日裁衣。海氏在一旁笑語晏晏,說著府中瑣事,試圖驅(qū)散自賀家退婚以來籠罩在明蘭身上的沉寂。
突然,管家忠伯腳步踉蹌、面色驚惶地闖了進(jìn)來,連規(guī)矩都忘了,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老太太!太太!六姑娘!大、大事!前頭……前頭來了貴客!顧……顧侯爺府上的顧二爺!帶著……帶著官媒和浩浩蕩蕩的聘禮,登門提親來了!”
“提親?!”海氏手中的茶盞“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太太猛地坐直了身體,渾濁的眼中射出銳利的光:“顧二爺?哪個顧二爺?”
“就是……就是寧遠(yuǎn)侯府的顧二將軍!顧廷燁!”忠伯喘著粗氣,聲音都變了調(diào),“老爺……老爺讓趕緊請老太太和太太去前廳!陣仗……陣仗大得嚇人!”
顧廷燁!登門提親?!
這個消息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壽安堂內(nèi)!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明蘭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眩暈感猛地襲來,眼前景物都晃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扶住桌角,指尖冰涼。那個在懸崖邊如天神降臨、在西北浴血搏殺的身影,那個名字近日在流言中心若隱若現(xiàn)的男人……他竟親自登門提親?對象……是誰?
一種極其荒謬又帶著莫名預(yù)感的念頭,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
前廳的氣氛,比壽安堂更加凝滯,幾乎令人窒息。
盛纮坐在主位,臉色變幻不定,額頭滲著細(xì)密的汗珠。他下首坐著同樣震驚的王氏。而廳堂中央,顧廷燁身姿挺拔如松,穿著一身簇新的玄色云錦暗紋常服,外罩同色大氅,腰間玉帶緊束,更顯肩寬腿長,氣勢迫人。他面容冷峻,眉宇間帶著風(fēng)塵仆仆的痕跡,卻絲毫不掩那份歷經(jīng)血火淬煉出的銳利與沉穩(wěn)。那份久居上位的無形威壓,讓整個盛府前廳都顯得逼仄起來。
他身后,是兩位穿著喜慶官服的官媒,再往后,是兩排肅立如標(biāo)槍、氣息彪悍的親隨。廳門外,紅綢覆蓋的聘禮箱子一路排開,幾乎看不到頭,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澤,無聲地宣告著主人的決心與實力。
“盛大人,盛夫人,”顧廷燁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打破死寂,如同金玉相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顧某今日冒昧登門,只為求娶貴府千金,締結(jié)秦晉之好。”他微微一頓,深邃的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盛纮和王氏,最終,那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穿透屏風(fēng),似乎落在了某個看不見的人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顧廷燁,求娶貴府六姑娘,盛明蘭?!?/p>
轟——!
仿佛一顆巨石投入死水潭!
盛纮手中的茶盞蓋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滾了幾滾。
王氏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失聲驚呼:“六……六丫頭?!”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
躲在屏風(fēng)后偷聽的林噙霜和墨蘭,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面無人色!墨蘭更是渾身一軟,若非丫鬟死死扶住,幾乎要癱倒在地!怎么會是明蘭?!那個退過婚的庶女?!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