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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寒門舉子叩侯門（第1頁）

時光飛逝，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杏花開放時，春闈如期而至，又很快放榜。

這一次，李承恩的名字，雖未名列前茅，卻也穩(wěn)穩(wěn)地掛在了二甲進士的榜單之上！消息傳回，他獨自在僧房內(nèi)靜坐良久，百感交集。多年的寒窗苦讀，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最重要的肯定。

欣喜之余，那個深藏心底的念頭愈發(fā)清晰而迫切。他如今已是進士身份，雖仍需等待吏部銓選，但總算有了一絲底氣。他不再猶豫，立刻修書一封，將喜訊告知遠在老家的母親，并在信中隱隱透露了自己可能心儀一位家世極高的姑娘，懇請母親若是同意，便盡快請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作為媒人，前來宥陽。

李母楊氏接到兒子的信，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是兒子終于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擔憂的是兒子竟心儀侯門千金，這門戶之差猶如天塹。但她素知兒子性子穩(wěn)重，絕非好高騖遠之人，他既如此說，必有緣由。她雖是村婦，卻極有決斷，立刻取出多年積攢、原本準備給兒子說親用的微薄銀錢，又向村里最敬重的老族長說明了情況（隱去了侯府信息），懇請其出面，邀請一位體面的老秀才作為媒人，連夜趕往宥陽。

數(shù)日后，一位穿著干凈長袍、舉止得體的老秀才，帶著李承恩的親筆信和一份雖然菲薄卻精心準備的禮單（是李承恩用近日得的座師賞銀購置），來到了氣勢恢宏的顧家莊園大門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門房早已得了上頭吩咐，聽聞是姓李的進士老爺家來的媒人，不敢怠慢，客氣地將人請進門房稍坐，立刻進去通傳。

片刻后，管家親自出來，將老媒人引至正廳。只見廳堂之上，顧廷燁端坐主位，身著家常錦袍，不怒自威。明蘭坐于一旁，儀態(tài)端莊，笑容溫婉。下首還坐著幾位顧家族中有聲望的長輩作陪。

老媒人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連忙上前躬身行禮，依足禮數(shù)，表明來意，呈上禮單和李承恩的親筆信，口中說著“李家小子高攀”、“誠惶誠恐”之類的謙辭，但言語間也將李承恩的品性才學夸贊了一番，言明其雖是寒門，卻家風清正，母子二人皆品行高潔。

顧廷燁接過信，并未立刻拆看，只是目光如電，打量著老媒人，緩緩開口道：“李進士的才學，本侯已知。只是婚姻之事，非比尋常。本侯唯有此一女，愛若珍寶。若要許婚，首要便是其人性情敦厚，能善待吾女。不知李進士平日性情如何？可能保證日后不因門第之差，心存芥蒂，或是以世俗之見委屈了我女兒？”

這話問得極為直接，也點明了最關鍵之處。廳中眾人都屏息凝神。

老媒人來前已與李承恩深談過，對此早有準備，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恭敬答道：“回侯爺?shù)脑?。李進士常言，侯爺與夫人乃其再生恩人，非但未有絲毫輕視之心，反懷知遇之恩，敬重萬分。其人性情，據(jù)老朽所知，最是感恩重情，且胸懷豁達。他曾對老朽言道，‘娶妻娶賢，重在心性相投，彼此敬重。豈因門第之見而輕慢發(fā)妻？若得賢妻，必當珍之愛之，以一生相報?！四似浞胃裕闲嘣敢月曌u擔保。”

這時，明蘭溫和開口：“聽聞李進士家中尚有高堂，不知老夫人性情如何？我們雖不求媳婦晨昏定省，恪守古禮，但也希望女兒嫁入之家，婆母明理，家人和善，日子方能順遂。”

老媒人忙道：“夫人明鑒。李老夫人楊氏，雖出身鄉(xiāng)野，卻深明大義，性情剛強而慈和，最是通情達理。鄰里皆稱其賢。她常教導李進士，曰‘人窮志不可短’，‘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若得貴府千金為媳，必當視若己出，斷無為難之理。李進士亦極孝順便悌，定能調和內(nèi)外，令家宅和睦?！?/p>

顧廷燁與明蘭對視一眼，微微頷首。這些問題，他們早已調查清楚，此刻當面問來，一是禮數(shù)，二是再次觀察媒人（實則是背后李承恩）的態(tài)度。

顧廷燁這才拆開李承恩的親筆信。信中文辭懇切，不卑不亢。先是對顧廷燁曾經(jīng)的指點（他已猜出顧老先生身份）表示感激，隨后表達了對團哥兒的傾慕之情（發(fā)于情，止乎禮），言明雖知門戶懸殊，但一片真心可鑒日月，懇請侯爺夫人給其一個機會，許其以余生竭力愛護小姐，必不辜負信任。最后再次強調，一切尊重侯爺夫人與小姐的意愿。

字里行間，情真意切，態(tài)度謙遜而真誠，風骨猶存。

顧廷燁看完信，臉色緩和了許多。他放下信，對族中長輩們道：“各位叔伯以為如何？”

幾位長輩早已得了顧廷燁夫婦的暗示，又見這李家雖貧寒，但媒人應對得體，進士本人信中亦是有禮有節(jié)，便紛紛點頭表示：“雖門第稍遜，然進士及第，前程可期。更難得品性端方，心誠志堅。既是曦丫頭自己愿意，我等看，倒也堪配。”

顧廷燁沉吟片刻，終于對那緊張等待的老媒人道：“既如此，這門親事，本侯與夫人便應下了。”

老媒人大喜過望，連忙起身再次鄭重行禮道謝。

明蘭又補充道：“只是曦兒年紀尚小，我們還想多留一年。且李進士需待吏部銓選，授了實職，安定下來之后，再行納采定聘之禮，如何？”這是既給女兒留緩沖期，也是給李承恩時間站穩(wěn)腳跟。

老媒人自然無有不從，連連稱是。

消息很快傳到內(nèi)院。團哥兒得知父母已應允婚事，且安排得如此周到體貼，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激，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而仍在客棧等待消息的李承恩，從媒人口中得知侯爺夫人已然應允，并對他如此體諒安排，只覺得如同夢中一般，欣喜若狂之余，更是暗下決心，此生絕不負顧家知遇之恩，絕不負曦小姐傾心之情！

一樁看似門第懸殊的姻緣，終于在雙方的努力與父母的深謀遠慮下，邁出了最關鍵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