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還是我克扣她了不成?”王麗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十足十的理直氣壯:
“怡安和曉曉,我給的每月生活費都是一樣的,一分錢都沒少過她的!”
“她自己把錢花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她們現(xiàn)在都是住宿生,在學(xué)校食堂吃,難道我還要每天三頓打電話給老師,盯著她是不是把每口飯都咽下去了?”
“她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不是剛上幼兒園需要喂飯的小娃娃!”
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讓人難以反駁。
但王麗娟刻意隱瞞了最關(guān)鍵的一點——她給蘇曉曉的那份“生活費”,真的就只是零花錢而已。
蘇曉曉所有的衣服、鞋子、零食、日用護膚品,甚至女生用的衛(wèi)生巾,她這個當媽的都會提前準備好,直接送到女兒手上。
而給蘇怡安的那份“一樣”的生活費,卻需要覆蓋那個女孩所有的開銷——從內(nèi)衣襪子到學(xué)習(xí)資料,從洗漱用品到偶爾需要的藥品,一切的一切,都包含在內(nèi)。
名義上的“公平”,掩蓋著實質(zhì)上的天差地別。
蘇怡安那點有限的生活費,在支付了必要的日用品和學(xué)習(xí)開銷后,還能剩下多少用來在食堂吃一頓像樣的飯菜,可想而知。
蘇建國聽著妻子連珠炮似的反駁,句句聽起來都在理,一時竟找不到話來辯駁。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那股無名火發(fā)不出來,堵在胸口更加憋悶。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語氣緩和了些,但說出來的話卻暴露了他真正的關(guān)注點:
“不管怎么說,怡安在學(xué)校里因為營養(yǎng)不良暈倒,這……這傳出去像什么樣子?我的臉都要被丟盡了!”
是的,蘇建國內(nèi)心深處,對這個女兒也確實喜歡不起來。先不說那個同樣讓他耿耿于懷、尚未出世就沒了的孩子,單說蘇怡安那陰沉沉、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的性格,就讓他看著心煩,遠不如活潑嘴甜的蘇曉曉討喜。
他此刻的憤怒,與其說是出于對女兒身體的擔憂,倒不如說是丟了面子的惱羞成怒。
王麗娟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不確定,小心翼翼地給蘇建國遞了個“合理”的猜測:
“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思最難猜了……要是不好好吃飯,你說,會不會是……被學(xué)校里哪個不三不四的混小子給哄了?為了保持身材討人喜歡,或者省下錢來給人家買東西?”
這話簡直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蘇建國心頭的迷霧!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終于抓住了問題的關(guān)鍵,怒氣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對!肯定是這樣!我說呢,好好的怎么會營養(yǎng)不良!老師反正打電話讓我去一趟,要是真讓我發(fā)現(xiàn)她小小年紀就不學(xué)好,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他說著就怒氣沖沖地抓起車鑰匙往門口走。
王麗娟趕緊跟上去,假意勸道,聲音里卻聽不出多少真心實意的阻攔:“你開車慢點兒!有什么話好好跟孩子說,別嚇著她?!?/p>
“這個年紀的孩子臉皮薄,她要是死不承認,你可不許在老師面前發(fā)火,聽見沒?孩子還小,有什么問題帶回來咱們慢慢教育就行……”
電梯門正好打開,蘇建國不耐煩地擺擺手,一頭鉆了進去:“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數(shù),你別管了!”
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數(shù)字開始下降,王麗娟站在門口,臉上那點虛假的擔憂瞬間褪去,嘴角幾不可察地撇了撇,轉(zhuǎn)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