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一口銀牙發(fā)亮。
那一刻,我感到邊境并不是封閉的墻,而是讓你看到彼岸真實存在的窗口。
四、落日馬歌:昭蘇的金色牧道
回昭蘇那天傍晚,庫爾班帶我去看他的馬群。
草原盡頭,是一條金色馬道。落日低垂,風吹草地起伏如海。他輕聲吹著口哨,幾十匹駿馬應聲奔騰而來,鬃毛飛揚,蹄聲如戰(zhàn)鼓。
我問:“你怎么能讓它們聽你指揮?”
他一邊解鞍一邊說:“馬認人,但更認心?!?/p>
我們并肩站在草原上,他忽然對我說:“我年輕時也去過內地,廣州、鄭州、成都都待過。但每次一睡覺,就夢見這里的草?!?/p>
我問:“回來后后悔嗎?”
他笑:“后悔沒早點回來。”
然后他用哈薩克語唱起一段馬歌,歌聲沉穩(wěn)悠長,歌詞是:
“你若問我腳步多遠,
我說跟著馬蹄去遠行;
你若問我歸處在哪,
我說風停處,是氈房的燈。”
夕陽徹底沉下去了,只剩余輝在云層里徘徊。而我,在這草原深處,被馬歌與風聲包圍,恍若置身時光之外。
五、邊陲的心跳:伊犁河夜語
在伊寧市最后一夜,我住在一家回族老板開的旅館。院子種滿杏樹,夜晚清風拂面。
我在屋頂小平臺寫著日記,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與歌聲?;仡^望去,是一隊哈薩克青年騎手繞城奔馳,為即將到來的草原婚禮送信。
老板端著一壺熱茶上來,坐在我身邊。他說:“你知道嗎,伊犁的河流流向別國,但我們的歌,總是往心里流?!?/p>
我望著不遠處的伊犁河,在夜色中反射著星光,像一條安靜流淌的心脈,聯(lián)通天山南北,也聯(lián)通幾代人未說出口的情感。
我寫下:
“伊犁不是邊疆,而是連接。她連接大漠與雪峰,連接氈房與城市,連接所有想回家的人,和想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