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貴州黔西南州的興義一路向南,穿越崇山峻嶺,列車如一支擦弦的長弓,在滇黔交界的山脈間劃出清脆的聲線。吳阿蒙抵達云南的東南門戶——文山。
文山,不僅是一座城市,更是一種山的語言。這里有峰如刀、石如林的巖地,有低吟婉轉的苗歌,有豪邁高亢的壯調,有長街短巷間留下的馬幫舊跡,有沉默不語卻從未熄滅的邊地意志。
在地圖上,這是一座邊城;在現實中,它卻像一首被時間埋在巖縫中的古歌,只有走近才能聽見回音。
一、文山巖谷:石縫之間,有歌穿行
吳阿蒙踏入文山市時,正值初夏,雨霧未散。
遠山靜臥,近嶺林立,整座城市像是被錐形山體包圍并鑲嵌進去的。他走到市郊的壩心鎮(zhèn),那是一個典型的喀斯特盆地,山巒突兀,田壟如畫。
當地一位老人說:“這里的山不是靠走,是靠繞?!?/p>
阿蒙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石灰?guī)r柱拔地而起,宛如天地間的沉默書頁,每一頁都藏著歲月的注腳。
他在巖縫邊坐下,看一群村童在山腳奔跑,回音在巖谷中回旋,如鼓似笛。
他寫下:
“文山的地,不展平,卻能容人;不張揚,卻有骨氣。它不是城市延伸的部分,而是天地沉默下的一段厚重副調?!?/p>
二、壯寨風聲:鼓樂不鬧,歌從心來
沿著山道深入西疇縣,吳阿蒙來到了一個典型的壯族村寨。吊腳樓依山而建,屋脊上掛著香草與竹笛,村口的石磨還在滴滴答答轉動著。
他應邀參加了一場壯族婚禮。整場儀式既不繁復也不喧嘩,村中人聚在稻場上,一邊打糯米飯團,一邊吹奏蘆笙與木葉,女聲哼唱著婚俗古調,男聲則以山歌對答。
“這是你們的節(jié)奏?”阿蒙問一位中年壯人。
那人笑答:“我們不趕時間,我們在等風吹進歌里。”
阿蒙端起一碗米酒,聽著這不加修飾卻動人心弦的旋律,仿佛在這座山寨,每一個呼吸,都是祖先留下的低音。
他寫下:
“壯族人的聲音,從不為炫耀,只為傳承。他們用飯香代替口號,用樂器代替語言,用一代代人守護那一首只屬于山的慢歌?!?/p>
三、苗嶺暮調:銀飾輕響,舞出節(jié)拍
再南行,是苗族聚居的丘北縣。
正逢苗族姊妹節(jié),吳阿蒙來到一個高山苗寨,天未黑,村民們已在木屋之間擺開長桌,燈火搖曳,銀飾反光,仿佛山夜中升起的一場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