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樂器,只有數(shù)十位侗族男女圍成一圈,用多聲部自然唱法,唱出山川、河流、愛情、豐收與離別。歌聲時(shí)而如溪流,時(shí)而似雷鳴,復(fù)雜卻和諧,音準(zhǔn)無需排練,仿佛刻在骨血中。
我問一位唱歌的中年婦人:“你們天天唱?”
她笑道:“不唱就沒魂了。侗人,一生在歌里?!?/p>
我閉上眼聆聽,恍惚之間,覺得整座山都在和鳴。
我寫下:
“通道,是懷化的低音人聲。它不靠擴(kuò)音設(shè)備,卻在山與樹之間回響千年;不借文字,卻能唱出史詩。它是人類最初的旋律,是山中母音的遺響。”
四、芷江受降:宣言石上,余震未眠
次日,我前往芷江。
這座不大的小城,因抗戰(zhàn)歷史而留名。日軍投降儀式就在此地舉行,紀(jì)念館內(nèi),受降書、舊照片、將士雕像歷歷在目,墻壁上的斑駁仿佛在低聲講述一場浩劫后的人類選擇。
我站在受降堂中間,仿佛能聽見當(dāng)年宣讀投降條約的低沉男聲、筆尖在紙面劃過的聲音。
一位年過七旬的志愿講解員告訴我:“你知道為什么這里不喧嘩?因?yàn)檫@里見過血,但選了和平?!?/p>
我寫下:
“芷江,是懷化的歷史低拍。它用一紙受降書,在民族的傷口上落下一枚重音。它不鼓吹,卻有骨;它不煽情,卻有血。”
五、地圖與山野聯(lián)章的沉穩(wěn)收束
夜里,我獨(dú)坐懷化火車站附近的旅館,翻開那本被風(fēng)吹卷的《地球交響曲》地圖頁。
這一章,從五溪水系,到洪江老街,從通道侗歌,到芷江和平,處處回響著山的呼吸、水的情緒、人聲的古調(diào)。
我寫下:
“懷化,是《地球交響曲》中一章沉穩(wěn)的山野聯(lián)章。它不倚華燈、亦不靠巨響,卻以五溪合水為調(diào)、侗歌大合為腔、歷史低吟為骨,奏出中國中南腹地那段兼具溫度與厚度的緩拍慢章?!?/p>
我輕聲說:
“下一站,是貴陽。
一座云山包裹、苗侗共舞、文化交匯的西南起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