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衡陽：南岳之根、湘江之畔與血火歲月下的人間余溫（第1頁）

離開長江的那天，天剛下過雨。

我在上海南站的站臺上抬頭望了望灰色天幕，忽然覺得那片云與記憶中的某種顏色重合——是故鄉(xiāng)的晨霧，是衡陽的天。

我從來沒想過要用“回家”這個詞去形容一次旅程，可當(dāng)《地球交響曲》地圖的那一頁被風(fēng)吹開，紙上那兩個字“衡陽”，像是被久違的手指輕輕敲響了一樣。

于是我回來了。不是“走到”，而是“走回”。

一、雁城入眼：湘江南岸的煙雨輕吟

火車抵達衡陽東站時，正是下午三點半。天色不明，卻不陰沉，空氣中帶著早春才有的泥土與菜花香。

我提著背包走出站臺，望見遠處熟悉的城市輪廓，樓宇與山影之間有一種被河水打磨過的柔和。

出租車在湘江邊停下時，司機問我：“你不是本地人吧？不像衡陽口音。”

我頓了頓，說：“衡陽人，走遠了。”

他笑：“那你是回來認水的?！?/p>

我點頭。他說得沒錯。人從山水里走出去，終歸要回來看一眼它是否還在。

我站在湘江岸邊，江水靜靜流淌，像一位中年的母親，不再訓(xùn)斥，也不再哭泣，只是默默地看著你。

我寫下：

“衡陽是一座江水洗過的城。它不講聲勢，也不高調(diào)，只在你離開久了之后，悄悄地提醒你：我還在這?！?/p>

二、石鼓書院：風(fēng)骨之地，山河有聲

第二天清晨，我沿江步行至石鼓書院。

它位于湘江與蒸水交匯之處，被稱作“衡州八景”之一，也是古時文人墨客寄情之所。晨霧尚未散盡，青石臺階濕潤如洗，院內(nèi)楹聯(lián)斑駁，竹林掩映。

我坐在講臺殘柱前，仿佛看見當(dāng)年講學(xué)者揮袖論道的影子，也聽見湘軍少年在此立誓從軍的呼喊。

一位正在打掃的老人說：“你們年輕人來這，不是看古跡，是來看以前的人講的那個‘氣節(jié)’?！?/p>

我問他：“什么是氣節(jié)？”

他看著石柱，輕聲說：“就是你愿意為了它吃一輩子虧的東西?！?/p>

那一刻，我沉默了。

我寫下：

“衡陽不靠水陸，也不靠喧鬧，它靠的是風(fēng)骨。那風(fēng)，吹在書頁上，也吹在骨頭里?！?/p>

三、衡陽抗戰(zhàn)紀(jì)念館：血與火下的默禱之地

我前往衡陽保衛(wèi)戰(zhàn)紀(jì)念館。

那是一段不愿提起卻必須記住的歷史。七天七夜，一座中部小城，被兩萬人守成焦土，卻未曾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