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暴烈,挾山而來。站在高坡上望去,整條江像一條怒龍,嘩啦啦地吼著,想掙脫峽谷的束縛。我沒說話,只是聽。
在怒江邊,我遇到一位獨龍族獵人,他在修補藤橋。他說,這橋是祖輩搭的,是為了過江,也是為了回來。
我問:“你害怕這水嗎?”
他搖頭:“怕,但不離。水再急,也不搬山?!?/p>
我站在橋頭,看著他將一根藤纏進石墩,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他祖父在山風中咬緊牙關、將一段命運綁進江流里的模樣。
我寫下:
“怒江,是大地的吼聲,是保山的低音號角。它不為誰演奏,卻讓所有路過它的人沉默片刻。它說的是:‘我在這里,你聽見了嗎?’”
四、永子棋坊:火中煉黑,子中藏白
在保山城內,我拜訪了一家永子棋坊。
那是一間石灰土墻的老屋,窗臺上擺著一盤尚未下完的圍棋。工匠正用傳統(tǒng)火法煉制黑子,每一顆棋子都得燒三次、磨七遍。
“這種子,不怕摔?!彼f。
“那怕輸嗎?”
他望著棋盤,笑了:“怕輸,就別下?!?/p>
我輕輕拈起一顆黑子,感覺它沉而不滑,像一段說不出口的故事藏在手心。
我寫下:
“永子,是火山余灰中重生的精魂。它不是石,是意志的形體;它不是玩具,是沉思者的道場。保山把火燒進山,又燒進棋中?!?/p>
五、地圖與騰沖—怒江之間的厚章落筆
夜晚,保山城燈火不繁,卻恰好能映出一張地圖的脈絡。城、鎮(zhèn)、山、江、路……它們不在同一個時間里醒來,卻在這一頁寫下統(tǒng)一的旋律。
我坐在窗前,翻開《地球交響曲》,在第九十五頁寫下:
“保山,是西南高原最深的一次呼吸。它燃燒過,卻不焦躁;它震響過,卻不喧嘩。它是一段從地底到云端的立體交響,是茶馬古道未盡的回聲,是怒江峽谷未歇的低語?!?/p>
我看著窗外遠山的影子,低聲說:
“下一站,曲靖。那里該是彝歌升起、火把未熄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