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還是老樣子啊。。。"
唐雪見收起翡翠鈴鐺,快步跑到景天身邊,卻在看到他滿身傷痕時紅了眼眶。
"逞什么英雄!"她嘴上罵著,手卻小心翼翼地扶住景天搖晃的身軀。
阿默的靈識從戰(zhàn)場撤回。他站在渝州城的屋檐上,手中的竹杖不知何時已沾滿晨露。遠處傳來重新開張的鞭炮聲,糧鋪前排隊的人群也不再推搡。
城西破廟的廢墟上,幾株嫩綠的新芽正穿透焦土。阿默"看"見其中一株特別的小草——它的葉片上帶著淡淡的金紋,正是自己當初散入地脈的力量所化。
渝州的晨霧還未散盡,阿默的竹杖便停在了青石板上。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長街的寧靜。阿默的靈識掃去,微微一怔——
景天回來了。
他一身風塵仆仆的勁裝,腰間不再懸著鎮(zhèn)妖劍,反倒鼓鼓囊囊揣著三個沉甸甸的錦袋。馬鞍旁還掛著幾壇未開封的老酒,隨著顛簸叮當作響。
他不修仙了?
阿默的疑惑還未散去,景天已經勒馬停在了永安當的廢墟前。昔日輝煌的當鋪如今只剩半截焦黑的柜臺,可景天卻蹲下身,從灰燼里扒拉出一塊燒變形的銅鈴——那是當年他當劍換酒時,掌柜用來招呼伙計的物件。
"?!?
銅鈴在晨風中發(fā)出沙啞的聲響。景天咧嘴一笑,隨手將三袋金葉子拋給聞訊趕來的老賬房:"清賬!贖當!擴建!"
重建的動靜持續(xù)了整整三個月。
阿默每日路過,都能"看"見景天親自扛木料的身影。他不再用仙術取巧,反而像個普通工匠般刨木楔釘,連瓦片都要親手排整齊。最奇怪的是,他堅持要在新當鋪的屋頂四角懸掛銅鈴——和當年那個燒變形的舊鈴一模一樣。
開業(yè)前夜,一位富商模樣的男子突然造訪。
阿默的靈識驟然繃緊——此人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甚至沒有心跳。他就這么憑空出現在新安當的后院,放下一塊烏沉沉的牌匾后,又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夜霧里。
不是凡人……
景天卻似早有預料,指尖撫過牌匾光滑的表面。那材質非金非木,觸手生溫,竟隱隱與天地靈氣共鳴。他忽然大笑,提筆蘸墨,揮毫寫下"新安當"三個大字——
筆落驚風!
墨跡未干,牌匾便自行飛上門楣。阿默清晰地感知到,整座建筑突然被某種力量籠罩,仿佛連時光都在這塊匾額下變得遲緩。
不朽之物……
翌日開張,景天換回了當年那身伙計打扮。
他倚在嶄新的柜臺前,隨手撥弄著銅鈴。叮當聲中,街坊們擠進來贖當年典當的舊物——褪色的嫁衣、生銹的剪刀、甚至還有半塊霉變的糕餅。景天來者不拒,贖金只要一文錢。
阿默站在對街的茶棚下,竹杖點地。他"看"見每個接過舊物的人,眼底都浮起一絲光亮——那是被絕望花粉吞噬過的希望,正在重新發(fā)芽。
暮色降臨時,景天翻上屋頂。他解下腰間酒囊,突然朝阿默的方向晃了晃:"瞎子!接好了!"
酒囊劃破長空。阿默抬手接住的剎那,整座渝州城突然升起萬千河燈——正是當年邪念污染最嚴重時,百姓們不敢點的那批祈福燈。
燈火映在景天帶笑的眼里,也映在阿默空洞的眼眶中。
"修仙有什么意思?"景天仰頭灌下一口酒,"還是當鋪伙計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