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昭言緩緩蹲下,抱著自己的雙膝:“埋名同我說過許多次,他要解開與熱海的血縛,毀滅洛家;而我總是說,犧牲我們?yōu)橹茉獍傩樟糇∷匆矡o不可,說……”閉目道:“說我不怕死,只想留下活過的痕跡……”流下眼淚:“不是的,其實我是太害怕了,又覺得不可能找到解咒之法,于是騙自己說我不在乎,拋下埋名獨(dú)自面對我們共同的命運(yùn)。”嗚咽道:“埋名殺了許多人,他罪該萬死,可是這世上,只有我一人是沒有資格譴責(zé)他的?!?/p>
閑卿輕聲回復(fù):“那便用你的余生去為他贖罪吧?!?/p>
洛昭言點了點頭,仰頭看向閑卿:“閑卿,你的修為大概是沒辦法還給你了,抱歉……”
閑卿緩緩閉目,睜眼走到她的近前,蹲下身柔聲道:“那你便用一生賠我吧?!?/p>
洛昭言瞳孔驟縮,閑卿輕笑道:“數(shù)百年修為換你數(shù)年光陰,我可是虧了呢?!蹦抗獗舜讼噙B:“不如,便連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一并賠給我吧?!?/p>
洛昭言立即垂下頭:“我……”哽咽道:“對不起,我現(xiàn)在沒法想這些……”
閑卿柔聲道:“好,你慢慢想?!蔽⑽⒁恍Γ骸胺凑易畈蝗钡谋闶菚r間?!甭逭蜒猿良牌蹋骸拔視煤孟氲摹?/p>
洛昭言緩緩站起,走到旁邊的燈臺前輕輕扭動,密室門緩緩打開。她與閑卿一同走入其中。
洛昭言望向墻壁,一股窒息感涌上喉間:“……”她轉(zhuǎn)頭環(huán)視四周墻壁,只見掛滿了山水畫。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些……”驚訝道:“都是我畫的畫!”走到一幅畫前:“埋名無法離開熱海所在,我便告訴他,我會把我看見的風(fēng)景畫給他?!?/p>
端詳畫中場景:“這是我去落日部時畫的大漠落日……”看向上方另一幅:“這張是……我第一次到中原時,畫的中原城鎮(zhèn)……”
走到第三幅畫前,微微一笑:“連這張都還在……這是我畫的第一張圖?!陛p撫下巴沉思:“好像……是去金翠洲抓魚時畫的,這些墨團(tuán)應(yīng)該是樹叢吧。”笑了笑:“呵呵,好爛。”
轉(zhuǎn)頭看向第四幅,狐疑道:“這是……”
閑卿望向第四幅畫,心中默念:“(虹兮縛兮,吾心念之……這并非昭言的字跡。洛埋名,你果然……)”
洛昭言嗚咽道:“我的畫,他全都好好珍藏著……”抿了抿唇:“埋名回來之時,我便隱約意識到了……”哭著道:“他急于解除血縛,或許更多是為了我?!鳖D了頓:“‘埋名’可以不斷借命重生,‘昭言’卻只有一條命……”
閑卿凝視著脆弱的她,洛昭言轉(zhuǎn)身望向他,決然道:“閑卿,我要努力活下去!”哭著道:“帶著埋名的份一起活下去!”
閑卿應(yīng)道:“好。”
兩人走出洛家大門,洛昭言向眾人解釋清楚。
越今朝抱臂道:“原來是這樣……”
洛昭言點頭:“嗯?!睂Ρ娙说溃骸斑@兩天讓大家擔(dān)心了?!笨聪蛟浇癯骸坝绕涫窃叫郑焦媚镞€下落不明,你卻受我拖累不能前去尋找。”語塞道:“昨日我也未能向埋名詢問線索?!惫笆值溃骸罢媸潜浮!?/p>
越今朝搖頭:“現(xiàn)在我毫無線索,本就只能等著他們來找我,在哪等都是一樣?!毖鍪淄蛟坪#骸案鹎弼吐迓衩f過,我很快就能再見到祈……”蹙眉道:“我等著!”
洛埋名沉默不語:“……”心中思緒:“藏鋒與埋名一向形影不離,昨夜卻沒與埋名一起回來,她已經(jīng)離開這里了嗎……”
居十方看向洛寧,建議道:“我們先送這姑娘去盈輝堡吧?!?/p>
眾人望向靜立的洛寧,洛昭言走到她身旁,輕聲道:“小寧?!?/p>
見她毫無反應(yīng),洛昭言柔聲道:“小寧,我們先去盈輝堡的商行好嗎?我想先請商行的人照顧你,我還有些事要做,辦完之后,我會用剩下的時間補(bǔ)償你?!碧州p拍她的頭。
洛寧木訥地轉(zhuǎn)頭看向她,洛昭言輕聲道:“走吧。”
眾人離開洛家莊,居十方嘆氣:“沒想到洛埋名竟然狠心一下子犧牲那么多洛姓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