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十方訕訕地笑了笑,終于安靜下來繼續(xù)整理自己的機關。阿默站在一旁,看著這個保持著無比認真的靈魂。那些在常人眼中只是冷冰冰的材料,在他的靈巧手指下變成了活靈活現的小零件。不停地組裝、調試下,很快一只機關熊的雛形就出現了。
當最后一塊零件安裝完畢,居十方開懷笑道:“豆包二號成功!”他的眼中閃爍著成就的光芒,仿佛這一刻,生死已經不再重要,唯有創(chuàng)造帶來的喜悅充盈著他的整個靈魂。
阿默看著那只栩栩如生的機關熊,又看了看居十方滿足的笑臉,輕輕點頭:“三日之后,無憾矣?!?/p>
居十方撫摸著豆包二號,輕聲呢喃:“母親,我終究還是成了和您一樣的人。”
不遠處,洛埋名的慘叫聲漸漸微弱,綠火仍在燃燒。居十方瞥了一眼,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專注于手中的機關。有些業(yè),只能自己承受;有些路,只能自己走完。
而他的路,就在這些精巧的零件和無窮的創(chuàng)造中,得到了圓滿。
居十方看著阿默將豆包二號變成一只無比袖珍的小熊,不禁驚呼道:“哎?……”他還未反應過來,阿默已將那袖珍小熊輕輕點在他的眉心。
居十方只覺額間一陣清涼,豆包二號竟徹底融入他腦中。他摸了摸毫無痕跡的額頭,驚疑道:“啊?就這么放腦袋里?”
阿默噠了噠嘴,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好了,然后就是懲罰了?!碑斦f到“懲罰”二字時,阿默周身氣息陡然變得陰森恐怖,屋內的光線都仿佛被吞噬,只剩下幽幽的暗影搖曳。
居十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差點氣岔,成為首屆第一例險些被嚇死的鬼魂。
阿默見狀哈哈大笑:“哈哈哈~”隨即恢復了常態(tài),問道:“你是進鬼界接受懲罰,還是現在受罰?”
居十方看了看不遠處仍在業(yè)火中掙扎的洛埋名,吞了吞唾沫指著火人,疑惑道:“像他這樣的?”
阿默點了點頭:“差不多吧?!?/p>
居十方捂住口鼻,發(fā)出忍受不了的嗚咽聲。
阿默點頭道:“不接受?!闭f著抬起竹杖輕輕一劃,一道幽深的裂縫頓時出現在空中。裂縫中傳出慘絕人寰的喊叫聲,令居十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阿默用竹杖指了指裂縫深處:“去吧。”
居十方沉吟道:“我如果進入了會怎么樣?”
阿默攤攤手:“你又沒殺人,最多就受一些刑罰?!?/p>
居十方看了看洛埋名,心蕩起伏道:“跟他差不多?”
阿默搖頭道:“不知道,我沒進去過?!?/p>
居十方吞了吞唾沫,沉思良久,然后決然道:“來吧?!彼Ьo牙關,自我鼓勵道:“我一定可以的?!?/p>
阿默微微一笑,指尖彈出一縷幽火。那火焰對著居十方猛撲而來,似乎要將他吞噬。居十方眼中倒映著越來越大的火焰,在眸中轟然炸開,眼看就要被包圍籠罩。
可下一刻,當火焰散去時,只剩下零星的火花在空中飄散燃燒。居十方突然反應過來,已經驚出一身冷汗,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fā)現都完好無缺,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阿默輕笑道:“怎么?認為自己死定了?”
居十方急促地呼吸著,搖頭道:“不,受點苦是應該的?!彼虬⒛难凵裰卸嗔藥追指屑ぃ肋@位神秘的“閑人”終究還是心慈手軟。
阿默若有所思地看著居十方,緩緩說道:“你生前雖怯懦,但最終勇于犧牲自我;死后雖恐懼,但仍愿承擔責任。這等心性,實屬難得。”他手中的竹杖輕輕一點地面,四周景象忽然開始變幻:“去吧,居十方,你的輪回之路即將開始。”
居十方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自己,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熟悉的工作室,看了一眼仍在受苦的洛埋名,輕聲道:“謝謝您,前輩。還有……再見了?!鞭D頭看向一個方向,經過遙遠的距離看到他們,柔聲笑道:“今朝、小越、昭言、明繡、閑卿……再見?!?/p>
隨著光芒散去,居十方的靈魂化作點點星光,向著裂縫中飄去。
阿默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下一世,愿你不再怯懦,保留這份善良與勇氣,成為你母親那般出色的機關大師吧。”
遠處的業(yè)火依然在燃燒,但居十方的故事,已經翻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