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突然扯開左袖——猙獰的灼痕蜿蜒如蜈蚣:"看見這疤痕沒?當年人族獵戶。。。"她蘸著露水擦拭李憶如臉上的泥漬,"是娘親以命換我逃出火堆…。。。"
晨光穿透霧瘴的剎那,狐妖的耳尖絨毛被照得透明。
阿默看著狐妖,這是當年斷尾所救的狐妖。沒想到已經(jīng)成長了。
晨霧未散,吊腳樓的竹簾被風掀起,露出檐角懸掛的青銅鈴鐺。李憶如踉蹌走近,天蛇杖殘片在她掌心微微發(fā)燙。
"老爺爺,"她仰頭看向樓臺上的白發(fā)老者,聲音還帶著虛弱,"您知道趙靈兒的遺體在哪里嗎?"
"咚!"
藤杖擊地的悶響震開方圓十丈的瘴氣。老者須發(fā)皆張:"胡鬧!靈兒圣女化歸天地!哪來遺體?!"他凌空一點,杖頭精準戳中李憶如手中殘片,"這殘片是她散魂所化的護世符——不是給你尋親的路標!"
李憶如的淚水砸在殘片上,"可它總是帶我來南疆。。。"
殘片突然迸發(fā)青光,映出當年趙靈兒決戰(zhàn)拜月的畫面:
——萬丈靈蛇身纏血蛟,女媧后裔在光芒中化作滿天星斗,"啊!這是…?"
"癡兒!"老者嘆息著指向洱海方向,"圣女的魂魄散入十萬大山,洱海的每滴水、苗疆的每粒塵都承著她的庇護。"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按住李憶如眉心,"執(zhí)著找‘肉身’,是辱沒她的犧牲!"
"嗡——"
天蛇殘片突然吸收了她的淚滴,射出一道金光直指東北。李憶如渾身一震,腦海中浮現(xiàn)出娘親懷抱嬰孩微笑的幻影——那嬰孩襁褓上,正繡著蜀山鎖妖塔的紋樣。
"我明白了!"她突然握緊殘片,青光在指縫間流瀉,"杖子是要我斬妖護人。。。像娘親那樣!"
遠處傳來清越的劍鳴,王小虎的大刀正劈開最后一段迷霧而來。老者望著小姑娘奔向同伴的背影,輕輕搖動藤杖。吊腳樓檐角的青銅鈴無風自動,其聲清泠,恰似當年女媧廟前的晨鐘。
偽像碎時真意顯,狐蹤過處恩仇銷。莫道九齡不解事,淚融殘杖照妖魈。
所謂“尋母”的終結(jié),是她在毒瘴林中攥緊狐妖衣袖時,讀懂那截灼痕背后的血淚;是淚滴融入杖碎剎那,聽見靈兒穿越十年的箴言:“護蒼生者,
皆為吾嗣?!?/p>
墨雪飄落的荊州城,像一幅被雨水暈開的工筆畫。李憶如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黑色晶體在掌心扭動成蝌蚪狀的符文,轉(zhuǎn)瞬消散。
"胭脂水粉…畫皮必備…"貨郎的吆喝聲從街角傳來,可他的眼珠卻像兩顆蒙塵的琉璃球,倒映著空蕩蕩的街道。
"娘親在畫里等我~"三個孩童手拉手繞著枯井轉(zhuǎn)圈,井沿的青苔上布滿指甲抓撓的痕跡。李憶如湊近井口,聽見底下傳來女子哼唱搖籃曲的聲音——調(diào)子分明是歡快的,卻聽得人脊背發(fā)寒。
"少俠救命!"
一位珠釵斜墜的夫人突然撲跪在石板路上,死死抓住王小虎的衣角"我的牡丹釵…在驚鴻閣丟了!"。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出裂痕,袖口滲出暗紅血跡:"那釵是亡母遺物…昨夜進閣上香就不見了!"
王小虎拇指頂開刀鐔半寸:"夫人冷靜!您說的驚鴻閣在…?"
"閣主說撿到了釵子…可我去取時…"夫人突然抽搐起來,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聲響,"釵、釵活了…"昏厥前的手指僵直指向城東,那里有座飛檐翹角的樓閣,檐角銅鈴在墨雪中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