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埋名死后魂魄已解脫血縛,理論上可入輪回,但其靈魂因血縛消耗而虛弱,也因術法的臨時終止,導致陷入了永久沉睡。
洛家莊的天空無聲亮起了波紋,一條幽暗的裂縫無聲顯現。裂縫邊緣慢慢的擴大,一條青翠的竹杖探出。阿默從裂縫中踏出,白瞳注視洛埋名的消散。
阿默的手微微抬起,無數熒光匯聚而來。在他面前不斷凝聚,漸漸形成一個殘破的人。
此時洛埋名很安詳,他最大的執(zhí)念是徹底擺脫??梢哉f如果沒外力喚醒,至少他會自然的消散,也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阿默輕輕的點在他眉心,光芒不斷的滋潤著,助其穩(wěn)固基礎魂魄。
洛埋名的眼睫輕顫,蒼白的魂魄在熒光中逐漸凝實。他睜開眼時,眸光先是渙散,繼而倏然聚焦于阿默身上——那雙曾染盡算計與偏執(zhí)的眼底,此刻竟浮起一絲極淡的惘然,旋即化作銳利的審視。他并未立即開口,只微微偏頭,仿佛在感知魂魄深處是否尚有血縛殘痕。待確認徹底自由后,唇角才牽起一抹似嘲似嘆的弧度。
洛埋名的聲音輕如煙縷,卻帶著慣有的冷峭:“…閣下攪人清夢,竟連一句開場白也吝嗇?”他目光掃過阿默手中竹杖與異瞳,尾音微妙揚起:“還是說,救魂續(xù)魄這等生意,如今已時興默不作聲便強買強賣了?”
他雖虛弱,語中機鋒未減——并非道謝,而是以詰問反客為主,既試探對方意圖,亦在重新掌控對話的節(jié)奏。
阿默直言:“我知你欲解脫輪回,我可助你。但需你以熱海之力為我重溯記憶——若成功,我可打通輪回通道;若失敗,你仍得自由,自己去尋找鬼界方法?!?/p>
洛埋名聞言輕笑,魂魄的微光隨著他的動作泛起漣漪。他仔細打量著阿默的白瞳,仿佛要從中窺見萬千因果。
洛埋名語調舒緩卻帶著刀刃般的精準:“熱海之力?閣下倒是比那些名門正派更懂如何談生意…”稍作停頓,眼底掠過一絲譏誚“可惜如今的熱海,早不是能隨意支取的私庫了?!?/p>
阿默淡然回復:“熱海雖已脫離血縛,但其泉眼仍殘存生命之力。你作為前任守護者,可短暫調用其力量定位與記憶相關的生命軌跡?!卑淄粗骸澳阋詿岷V槊浇?,回溯我記憶中缺失的時空節(jié)點便可?!?/p>
洛埋名的魂魄泛起微妙波動,仿佛被這句話觸及了某個深藏的弦。他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虛空,發(fā)出似有若無的泠音。眸中泛起陣陣漣漪,剛擺脫血縛的魂魄還虛弱得很,但思維依舊敏銳。對方既然能精準道出熱海殘存之力的特性,顯然不是尋常人物。不過。。。這種涉及時空回溯的術法風險極大,更何況是要窺探他人記憶。他得先確認兩件事:一是他究竟值不值得交易,二是這術法反噬的代價會不會又把我拖進新的束縛。
洛埋名忽而低笑,眼底卻無笑意:“…回溯時空節(jié)點?”他衣袖輕拂,指向四周殘破的洛家莊:“閣下可見這焦土?昔日我以熱海飼喂貪妄之徒,換來的不過是百年瘋癲——如今竟要為你重蹈覆轍?”語氣漸冷:“何況…窺探記憶長河,稍有不慎便會引動時空亂流。閣下是要我這殘魂再燃一次命火,替你賭這局?”
阿默的竹杖點在虛空上,劃出一道淡綠色的軌跡,輕聲開口:“你只需幫我引導即可,并不需要你去窺探。你最多也就消耗魂力罷了。”
洛埋名眼底倏然掠過一絲幽光,殘魂如霧靄般浮動。
阿默這番話倒是把風險壓到了最低。。。只做引導者而非施術主體,確實避開了最致命的時空反噬。但他顯然低估了熱海之力的危險性——即便只是引導,與時空相關的術法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家犬。
作為曾經將熱海玩弄于股掌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這股力量對魂魄的腐蝕性。他提出魂力消耗時語氣那般輕描淡寫,恐怕根本不知道血縛解除后的殘魂就像張浸過水的紙,再輕微的靈力波動都可能讓我徹底碎裂。
“引導?”洛埋名忽然嗤笑,指尖凝起一縷淡薄的熱海殘息:“閣下可知——即便只是引導時空洪流,也足以讓殘魂被法則碾碎?”熱海之力在他指間如毒蛇般游走:“除非…你愿以魂契立誓:若我魂體因術法崩毀,你需分一半輪回通道的靈力護我本源?!?/p>
他袖中浮起血色咒文——竟是備好的契約術式?!爱吘埂贝浇枪雌鸨涞幕《龋骸芭c陌生人做買賣,總得留些保命的底牌?!?/p>
當阿默的指尖觸碰到血色符文的剎那,洛埋名瞳孔驟然收縮——他沒想到對方竟連契約內容都不查驗就應允?;昶趸鲀傻懒鞴夥謩e沒入二人眉心,熱海之力開始如蛛網般在虛空中編織出淡金色的脈絡。
畢竟他生前最擅長的就是算計人心,此刻卻摸不透他的意圖。他既然能輕易穿越時空裂縫,必然清楚魂契的約束力。如此爽快答應分出一半輪回靈力,要么是極度自信術法會成功,要么。。。他根本不在乎這點代價。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厭惡拖泥帶水的談判,既然他愿意承擔最大風險,我倒要看看這位白瞳之人究竟能從記憶長河里釣出什么秘密。
洛埋名語氣忽然透出幾分玩味的探究:“…閣下答應得如此痛快,倒讓我好奇了——”
阿默轉身只是踏出一步,場景從天空到達高塔。在洛家莊原熱海泉眼處舉行回溯儀式,由洛埋名引導熱海殘力注入到神識里。
阿默直接盤膝而坐,閉上雙眼說道:“開始吧?!?/p>
洛埋名深深的看著他,阿默如此干脆地進入儀式階段,看來他對回溯記憶的迫切遠超我的預估。他選擇在熱海泉眼舊址進行儀式倒是明智——這里殘存的生命之力能最大限度穩(wěn)定時空流動,但同時也意味著……若術法失控,反噬會直接波及泉眼本源。
作為曾與熱海共生數百年的守護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股力量的危險性。他閉目凝神的姿態(tài)全然信任,反倒讓我想起當年那些盲目渴求熱海之力的愚者……不過既然魂契已立,此刻最緊要的是控制熱海殘力的滲透速度——既要足夠深入記憶底層,又不能驚動那些可能存在的記憶封印。
白瞳,竹杖,對九泉的熟悉……此人身份絕不簡單。但眼下不是深究之時,熱海泉眼的殘存之力如螢火般盤旋升起,洛埋名的魂魄在淡金脈絡中近乎透明。他指尖引動流轉的光流,忽然蹙眉。
洛埋名聲音凝滯在術法波動中:“…等等,你的記憶斷層被九泉核心的封印覆蓋著——”突然被洶涌的記憶洪流反震,魂體劇烈震蕩:“唔…你究竟是…”
熱海之力突然失控暴走,泉眼遺址的地面裂開熾白光痕——整個回溯儀式正在倒灌進阿默的心魔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