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算是吧。那至今,已是無數(shù)萬年過去了?!卑⒛穆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穿透了地壑的轟鳴,“你覺得,在這無數(shù)萬年間,此地洶涌的地火、奔流的熔巖、狂暴的靈氣,會是一成不變的嗎?”
他抬起手,虛指向前方那片巨大的熔巖湖和斷崖:“或許千百年前,那里確實曾有一條暗道。但可能只是一次劇烈的地底震動,一次熔巖的異常噴發(fā),就足以讓舊道坍塌堵塞,讓新的地形誕生。你所查閱的,是前人某一時刻看到的‘過去’,而非此刻眼前的‘現(xiàn)在’?!?/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語氣里帶著一種引導(dǎo)的意味:“計劃,是基于已知信息所做的推演和準備,它很重要,能讓你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風險。但真正的行動,卻必須依賴于對當下現(xiàn)實的洞察和判斷。資料給你的是一個大概的框架、一種可能性的參考,而非必須亦步亦趨的絕對真理。你要學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知,相信那些更細微、更即時的變化——風聲的流向、靈氣的濃度、巖石的溫度、甚至空氣中不同尋常的震動……這些,才是此刻最真實的‘地圖’?!?/p>
綺里小媛怔怔地聽著,目光再次看向眼前完全陌生的險惡環(huán)境,又低頭看了看手中那份幾乎作廢的地圖,若有所思。她之前太過依賴于書本上的知識,卻忽略了腳下這片土地是“活”的,是在不斷變化的。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走?”她虛心求教,不再糾結(jié)于地圖的偏差。
阿默“望”向那道斷崖和熔巖湖:“那條舊的暗道或許沒了,但地火靈氣的流向總有其規(guī)律。感知它,找到它相對平穩(wěn)和‘愿意’讓你通過的路徑?!彼崾镜?,“比如,那道斷崖看似危險,但其頂部有持續(xù)向上的熱氣流,足以支撐你短暫滑翔過去。而那片熔巖湖,靠近東側(cè)崖壁的地方,水溫相對較低,水下有暗礁可供落腳借力,雖然依舊極熱,但以你的修為和護具,快速通過并非不可能。關(guān)鍵在于,你是否能‘看’到這些細節(jié)?!?/p>
綺里小媛聞言,立刻凝神屏息,努力調(diào)動自己的感知,去觀察斷崖上方氣流的細微擾動,去感受熔巖湖不同區(qū)域散發(fā)出的熱量差異。漸漸地,她眼中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她收起地圖,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計劃跟不上變化,所以要學會隨機應(yīng)變,依靠當下最真實的信息!”
“還不算太笨。”阿默唇角微勾,“走吧,跟緊我的節(jié)奏。記住,在這里,你感知到的一切,都比書上的一個字更重要?!?/p>
他率先而動,身形輕巧地掠向那處斷崖,如同精準地踩在無形的階梯上,利用那向上的熱流,輕而易舉地登上了崖頂。綺里小媛深吸一口氣,學著的樣子,運轉(zhuǎn)靈力,感知氣流,也小心翼翼地攀爬而上,雖然不如阿默那般舉重若輕,卻也穩(wěn)穩(wěn)地成功跨越。
面對熾熱的熔巖湖,阿默再次精準地指出了那條隱藏的、溫度稍低的路徑。綺里小媛咬緊牙關(guān),將護體靈力催動到極致,如同蜻蜓點水般,在滾燙的湖面上幾個起落,驚險萬分地渡了過去,靴底甚至冒起了青煙。
經(jīng)過這番實踐,綺里小媛對阿默的話有了更深的理解。她不再完全依賴過去的記載,而是開始更加注重觀察眼前真實的環(huán)境,學習解讀那些細微的能量流動和地質(zhì)變化。這讓她在后續(xù)更加復(fù)雜多變的路途中,雖然依舊驚險不斷,卻少了許多迷茫和失措,多了一份基于現(xiàn)實的判斷和應(yīng)對。
這熔淵地壑,正用其最直接而殘酷的方式,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
兩人繼續(xù)在扭曲灼熱的巖層與翻涌的毒瘴間艱難前行。周遭的環(huán)境愈發(fā)惡劣,地火的轟鳴與巖層的碎裂聲幾乎成為永恒的背景音。
就在這時,阿默那始終平靜無波的白瞳幾不可察地微微動了一下。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完全被環(huán)境噪音所淹沒的異樣聲響。那聲音并非地火咆哮或巖石崩裂,更像是什么東西在極其小心地移動,摩擦過灼熱巖石的表面,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冰冷的滑膩感。與之相伴的,還有一縷極其淡薄、卻與周遭狂暴火靈氣格格不入的陰寒氣息,一閃即逝,隱藏得極好。
這異常并非沖他們而來,更像是在遠處窺探,或者說,是在他們前進路徑的側(cè)前方悄然布置著什么。
阿默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臉上的表情也未有分毫變化,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維持原樣。他沒有提醒身旁正全神貫注應(yīng)對腳下灼熱陷阱的綺里小媛,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是極其自然地微調(diào)了一下前進的方向,看似是為了避開正前方一道特別寬闊的熔巖裂縫,實則巧妙地將兩人原本的路線向側(cè)后方偏離了少許,恰好繞開了那絲異常氣息最可能潛伏的區(qū)域。
綺里小媛對此毫無所覺,只是下意識地跟著阿默調(diào)整了方向,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應(yīng)對眼前實實在在的危險上。
又前行了一段距離,果然遇到了麻煩。從一片布滿孔洞的赤紅色巖壁中,悄無聲息地涌出了數(shù)十只拳頭大小、通體漆黑如墨、長著八只復(fù)眼和鋒利口器的怪異甲蟲,它們移動迅捷,口器中滴落的涎液竟能將堅硬的巖石腐蝕出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