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7章 終成慈父（第3頁）

有些誓言，比劍更難守護。

新安當(dāng)?shù)臒艋\次第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景天彎腰拾碎瓷的身影，與唐雪見扶門回首的側(cè)臉，在昏黃光影中定格成紅塵里最尋常的困局。

阿默轉(zhuǎn)身離去時，渝州城華燈初上。

賣魚張嬸的攤子早已傳給兒媳，卻仍堅持每日給阿默留一尾最肥的鯽魚；更夫退休那日，把相伴三十年的梆子塞進了“俠盜救濟箱”；而當(dāng)年被景天追討十文錢的混混，如今竟成了新安當(dāng)?shù)淖o院……

竹杖叩擊聲混在夜市喧囂里，無人注意。

六年后，渝州城的初夏格外明媚。

阿默的竹杖停在熟悉的青石板上，感知如水般漫過新安當(dāng)?shù)暮笤?。微風(fēng)拂過，檐下的銅鈴輕輕搖曳，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宣告某個期盼已久的消息。

“哇——”

一聲嬰孩的啼哭驟然劃破晨霧。

阿默的感知微微一頓，隨即“看”見了屋內(nèi)的景象——唐雪見疲憊卻滿足地靠在軟枕上，懷中抱著一個皺巴巴的小家伙。嬰孩的胎發(fā)烏黑，小手攥得緊緊的，似乎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而景天……

景天站在床邊，眼眶通紅，嘴角卻咧得幾乎要碰到耳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嬰孩的臉頰，又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傷到那嬌嫩的肌膚。

“景小樓?！?/p>

唐雪見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眼底漾著溫柔的笑意。

“小樓……”阿默的靈識微微波動。

這名字起得隨意，卻又暗含深意——既無“天”之浩蕩，也無“雪”之清冷，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座“樓”，扎根于紅塵，安穩(wěn)于市井。

“好！好名字！”景天搓著手，笑得像個傻子，“以后爹教你鑒寶、算賬、追債……哎喲！”

話未說完，就被唐雪見一記眼刀瞪了回去。

阿默的感知悄然深入，感知著嬰孩體內(nèi)流淌的氣息。

景小樓的靈力很特別——既有唐雪見天生的草木生機，又隱隱帶著一絲神樹果實的余韻。兩種力量不再像六年前那般相沖，反而以一種奇妙的平衡交融在一起，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終究還是跨過了那道坎……”阿默想起當(dāng)年唐雪見體內(nèi)那股排斥凡胎的力量，如今再看，竟已被歲月馴服，化作嬰孩血脈的一部分。

而景天……

景天的指尖輕輕點在景小樓的眉心，一縷極淡的劍氣流轉(zhuǎn)，無聲無息地沒入嬰孩體內(nèi)。那不是攻擊，而是守護——蜀山最基礎(chǔ)的養(yǎng)氣之法，用來溫養(yǎng)經(jīng)脈。

英雄卸甲，終成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