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也不答話,盤腿往地上一坐,順手將張牙舞爪的精精抱下。精精剛要掙扎,卻聽阿默說道:“睡覺吧?!?/p>
"梆——梆——"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飄來,精精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尾巴卷住阿默的手腕:"先說好。。。就瞇一會兒。。。"話音未落,呼嚕聲已響徹林間。
晨光穿透薄霧時,精精的鼻子突然抽動兩下。它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爪子激動地拍打阿默肩膀:"快醒醒!張記酒坊的秋露白今日開窖!"
往后的日子里,這樣的場景反復(fù)上演:
精精拽著阿默的袖子穿梭在街巷陰影中,金睛在暗處閃閃發(fā)亮:"東墻下第三個瓦松有貓膩——聽見沒?那伙計的腳步聲重了三成,定是懷里揣著鑰匙!"
阿默的竹杖輕點地面,聲波在青磚上蕩開漣漪:"掌柜在二樓撥算盤,心跳比平???。"杖尖突然轉(zhuǎn)向西側(cè)小門,"走這里,看門狗昨夜吃了醉棗。"
精精的鼻子突然皺成一團,金睛瞇成兩道細(xì)縫:"哼哈,這酒香還不錯——"它爪子剛沾到酒壇,耳朵卻猛地一抖,"哼哈!怎么有鐵銹味?"
"唰——!"
話音未落,巷口驟然亮起一片火把,五六個府兵持刀圍堵而來。領(lǐng)頭絡(luò)腮胡捕快鋼刀出鞘,寒光驚飛檐上宿鳥:"可算逮著你們了!偷遍大江南北的毛賊!"
阿默的竹杖剛離地三寸,精精已經(jīng)"嗖"地竄上他肩頭。猴子爪子往腦后一揪,竟扯下一撮金毛,對著火光"呼"地一吹——
漫天金粉瞬間炸開,在阿默心眼的感知中,每一粒粉塵都在空中扭曲光線,將他們身形折射成七八個虛實難辨的殘影。更妙的是,金粉落地時發(fā)出細(xì)雨般的沙沙聲,完美掩蓋了他們的呼吸。
"左邊第三個桶!"精精用氣音在阿默耳邊說道。阿默會意,竹杖輕點,兩人如清風(fēng)般掠過酒桶間隙。身后傳來府兵們混亂的叫罵:
"在那邊!"
"不對!這邊也有動靜!"
"見鬼了怎么到處都是影子!"
精精捂著嘴偷笑,尾巴尖得意地卷著順出來的酒壇。就在他們即將溜出后門時,阿默的竹杖突然一沉——杖身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根幾乎透明的絲線,線頭延伸向酒窖最深處的暗格。
"等等。。。"阿默剛要開口,精精已經(jīng)"咔"地咬斷絲線。剎那間,整座酒窖響起機關(guān)轉(zhuǎn)動的咔嗒聲,二十個暗格同時彈開,每個里面都擺著貼有官封的酒壇。
"好家伙!"精精的金睛在黑暗中發(fā)光,"他們竟敢私藏貢酒。",不遠(yuǎn)處府兵還在不停尋找。
夜霧漸濃,精精的金睛在巷弄陰影中閃著狡黠的光。它爪子死死捂住嘴,尾巴卻得意地卷著剛得手的酒壇,釉面上"御賜"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幽微的青光。
"這群蠢蛋,轉(zhuǎn)三圈了還沒發(fā)現(xiàn)暗格!"精精用氣音在阿默耳邊嘀咕,微醺的熱氣噴在他耳畔。阿默的竹杖無聲點地,在青石板上蕩開一圈漣漪——心眼所見,那些府兵的火把光影交錯,愣是沒照到墻角半開的暗格。
精精正要溜走,突然爪子一滑,酒壇"咣當(dāng)"砸在阿默竹杖上。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領(lǐng)頭捕快猛地轉(zhuǎn)頭:"在那邊!"
千鈞一發(fā)之際,精精的尾巴突然暴漲三尺,卷起地上落葉猛地一揚。那些枯葉竟在空中組成個與二人等高的虛影,朝著反方向飛奔而去。府兵們呼喝著追去,精精趁機拽住阿默:"走你!"
兩人翻上屋頂時,月亮恰好被云層遮蔽。瓦當(dāng)上的夜露沾濕了精精的金毛,它甩了甩腦袋,爪子緊緊摟著那壇裂了的御酒。月光從云隙間漏下時,酒壇缺口處懸著的最后一滴瓊漿。
"嘖,浪費了三十年陳釀!"精精心疼地舔著壇口,突然眼睛一亮,"等等——"
它爪子往懷里一掏,竟摸出兩個荷葉包的油紙包。打開一看,左邊是張記秘制的醬牛肉,右邊是順手牽羊摸來的椒鹽花生。阿默“望”著這一股飄香頓了頓。
"看什么看?"精精撕下一大塊牛肉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本大俠偷。。。咳,取來的可都是好東西!"
阿默搖頭輕笑,不自覺點了三下地面,直接盤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