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紅姬能帶領羅剎走出困境。。。"龍幽碾碎掌心的灰燼,"兩族或許真能找到共存之道。"
阿默的袖口無風自動,一縷蝕心蟲的熒光悄然游出:"你就不怕她報復夜叉?畢竟。。。"熒光在空中組成干涸的河床與孩童枯骨的形象,"焦炎河的水閘。"
"紅姬比任何人都清楚。。。"龍幽突然揮手,一幅全息地圖在書房展開。魔界西北部的蝕骨荒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裂縫如蛛網(wǎng)般向夜叉領地蔓延,"真正的敵人是荒原深處的地裂。"他指向地圖交界處閃爍的紅點,"黯晶礦脈過度開采,導致地殼失衡。再這樣下去。。。"
地圖突然爆出刺目紅光,模擬出百年后的景象——蝕骨荒原吞噬羅剎全境,夜叉領地的熔巖河集體改道,祭都城在滔天火浪中崩塌。
"她需要盟友。"龍幽收起地圖,紫瞳中倒映著阿默無波無瀾的白瞳,"而非仇敵。"
阿默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指向窗外。懸浮于巖漿池上方的赤紅巨石突然改變軌道,組成清晰的文字——
【水源共享,礦脈共治】
"三日后。。。"阿默的白瞳穿透宮殿穹頂,望向燼焰城方向,"灰燼之舞祭典時,紅姬會當眾焚毀婚書。屆時。。。"
"我會親自開啟焦炎河所有水閘。"龍幽接話,突然劃破手掌。紫色血液滴落地面,化作燃燒的契約符文,"以夜叉王之名起誓。"
阿默同樣劃破指尖,落地的瞬間凝結成冰晶狀的星芒。兩種截然不同的血液在空中交織,形成奇特的共生紋路。
當他們的手掌相擊時,龍幽突然悶哼一聲。他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星海的力量順著血脈逆流而上,瞬間席卷全身。紫瞳中的驚駭尚未散去,阿默已抽回手:"現(xiàn)在,可以開始解除咒印了。"
窗外,一顆赤紅巨石突然脫離軌道,拖著焰尾劃過血色夜空。熔巖瀑布的轟鳴聲中,龍幽的妖槊泛起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槊尖刺入阿默后背咒印中心的剎那,整個書房都被金色與紫色的能量風暴吞沒。
"第一輪。。。"阿默的聲音在能量渦流中依然平靜,"恐怕要疼上一陣子了。"
劇痛如約而至。龍幽看到咒印中浮現(xiàn)出神族文字,每個筆畫都如同活物般掙扎扭動。他咬緊牙關,妖槊精準地切割著咒印與靈魂的連接點,紫瞳中倒映出阿默始終挺直的背影。
夜還很長。而三日后,當灰燼之舞的火焰照亮魔界夜空時,這場始于蝕骨荒原的變革,終將重塑兩族的命運。
蝕骨荒原的夜空被地熱藍光與祭典的火焰映照得如同白晝。燼焰城的中央廣場上,數(shù)萬羅剎族人圍聚成巨大的螺旋陣型,他們的呼吸在毒霧中凝結成淡紫色的光暈,隨著織夢者的吟唱緩緩升騰。
紅姬立于祭臺中央,一襲暗紅長袍在熱風中獵獵作響,衣擺上繡著的蝕心蟲紋路在火光中如同活物般蠕動。她的紅發(fā)不再如往日般柔順披散,而是被編成戰(zhàn)士般的發(fā)辮,發(fā)梢點綴著細碎的黯晶石碎片,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折射出幽藍寒光。
"今日——"她的聲音并不洪亮,卻通過精神共振傳遍全場,每一個音節(jié)都如同直接敲擊在族人的靈魂之上,"羅剎不再以血肉換取水源!"
婚書在她手中微微顫動,夜叉族的火漆印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這份承載著兩族幾十年恩怨的文書,此刻輕若鴻毛,卻又重若千鈞。
當婚書被拋向空中的剎那,整個荒原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織夢者們同時抬手,毒霧在她們指尖凝聚成紫色的火蛇,瞬間吞噬了飄落的羊皮紙卷?;鹌嵊≡诹已嬷信で冃危罱K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就在灰燼即將落地的瞬間——
"轟!"
遠處的地平線上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焦炎河干涸已久的閘門在這一刻盡數(shù)開啟,夜叉族的黑色戰(zhàn)船逆流而上,船首鑲嵌的赤晶石在月光下泛著血色的光芒。但出乎所有羅剎族人預料的是,戰(zhàn)船上沒有弓弩手,沒有攻城器械,只有滿載清水的巨大水囊。
"他們。。。在送水?"一位年邁的織夢者喃喃道,布滿皺紋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法杖。
河水奔涌而入,沖刷著龜裂的黑色土地。毒霧與水流相遇的瞬間,迸發(fā)出璀璨的紫晶塵,如同萬千星辰同時綻放。孩童們?nèi)滩蛔∩斐鲭p手,接住飄落的晶塵,笑聲第一次在這片死亡荒原上清脆地回蕩。
紅姬站在祭臺邊緣,指尖不自覺地輕顫。她抬頭望向天空,在那里,阿默的身影靜靜懸浮。他的白瞳倒映著下方的一切——燃燒的婚書、奔流的河水、喜極而泣的族人。。。還有紅姬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淚光。
兩人隔著虛空對視。沒有言語,但紅姬知道,這場變革遠未結束。
祭典過后的第七個黎明,紅姬獨自站在燼焰城最高的黑曜石塔樓上。晨光穿透毒霧,在她腳下投下細碎的光斑。夜叉族的使節(jié)剛剛離去,留下的不只是新的盟約文書,還有一份詳細的地裂修復方案。
"共同開采黯晶礦脈。。。"她輕聲念著文書上的條款,指尖撫過夜叉族特有的火焰紋印章。這個曾經(jīng)象征著屈辱的印記,如今卻成了希望的憑證。